他是我的同学,从小一起长大,是个很帅气的男生,成绩、体育、相貌、才智等等都是大家佩服的对象。
我记得,12岁前,他是我眼里,也是同学们眼里最幸福的人——他的家人都爱他,无微不至的爱,却不能算是宠,因为成绩、体育都很优秀,连连担任学校学生会长以及县三好学生。
转折是在我们13岁那年,他在一个夜里,晚上十一点左右,溜来我家,使劲敲我家的门。我们住的很近,同样是夜猫,所以他才敢这么大胆来吵我。
“你怎么不带顶假发来扮贞子敲我家门啊!”我开门,不怀好意地说。
他没有出声,低着头,没经我同意就进了我家家门。我立刻头脑风暴——谁惹他老人家生气了。换成平时,他肯定提高八个声调骂回我。
我关好门,他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低着头。
“干嘛!”我锤了他一拳。
他抬起头,泪眼模糊,我真怀疑是不是他刚洗了脸故意来吓我的。不过说实话,我着实被吓了一跳。平时他是一滴眼泪都不流的,因为他说要保持完美的眼睛和脸颊。
“干嘛!”我还是锤了他一拳,不过明显用的力气小了。
他道越问越来劲,哗地一声哭得那个惊天动地啊。然后稍稍停了一下,嘀嘀咕咕:“我爸妈又吵架了,闹离婚……”
然后又是一阵嚎啕大哭。我觉得难以置信,一个差不多一米八的男生居然这么矫情,不过一想,或许这件事使他很受伤。
“好啦好啦,别哭了,你这么优秀的儿子,又是独生,他们不可能放弃你而离婚的。”我安慰一个比我高一个头的男生确实感觉有点别扭。
“真的?……”他的眼里还泛着泪光,让我不得不心软下来,换做平时,我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我点点头。他起身拿了一张纸巾,抹抹眼泪,准备走,我也站起来,准备送他。他个坏人,临走还拿一个苹果,用力啃一口。我看着苹果说:“没洗的喔。”他停止咀嚼,看了看苹果,哦了一声,再啃一口,然后踏出我家家门。我才意识到他没脱鞋就进来了。然后我笑了,因为他的表现说明,他不伤心了,可然后我又感到忧伤,以后呢?
呼,一个月后他父母真的离婚了,他判给他爸爸,搬家到湖南,他爸爸的老家。
于是很久很久没见到过他,可是我们并没有断了联系。
今年,也就是我们的14岁。
刚过新年,他就打电话给我,跟我说:“沫沫,我好不喜欢这里。”“为什么?”“这里离家好远,这里的风俗都一年了我还没法接受。”“你不吃辣啊?”“哎呀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想家了。”“哈哈你当你是游子啊!”他沉默,我立刻觉得不妥,马上说:“那就回来啊,你妈妈不是在这么?”“爸爸不允许。我想回去。”“回来吧,说服你爸!”“恩……”电话挂断了。
一个月后,他真的出现在我家门口。他长高了好多好多,还是蛮帅气的,只是脸上多了一种成熟的忧伤。
“逛逛?”天啊,我还没从他那忧伤的神态中出来,他就恢复了一年前那嬉皮笑脸的摸样。
“go。跟姐走有肉吃。”我穿上鞋,跟他说。
“是!”嬉皮笑脸的狒狒呀!
我带着他逛了公园、江边、山、风景区。其实那些一点都没变,和一年前一摸一样。可他那家伙,像一游客第一次来这似的,一脸新奇、兴奋,可是他在这生活了13年啊!
夕阳准备西下了,远方的山棱和天连为一线,仿佛被火烧云啃着,心甘情愿地护送夕阳西下。
我和那“游客”坐在广场边的大榕树下。
“真的想回来。想落叶归根。”
“还没落叶吧~”
“怎么没有,夕阳都西下了。”
我一次觉得他是个成熟的孩子,也完全理解了一年前我认为的他的“矫情”,他比我想象的,要感性得多。
“那就回来吧,我知道你不喜欢那边。”
“当然,我们家乡多漂亮!那边除了车就是高楼大厦。”
“我支持你回来,夕阳西下。”
“哈哈当然!落叶归根嘛!”
我们笑了,因为我们很幸福,因为我们可以在自己深爱的家乡,逛完所有的山、公园、风景区、广场,可以坐在一棵大大的榕树下看夕阳西下,可以有最好的伙伴陪同玩耍,可以在家乡尽情欢笑。
我们继续天方夜谭。
突然,一片还透着绿的榕树叶,徐徐飘下,就在我们前面。风儿托着它,徐徐落下,轻轻落到树下松弛的泥土上,静静地躺着——落叶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