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选择了远方,留给自己的就只能是背影。
家里很小,小到只能容纳一些简单的家具,我的目光就停留在这些简单的家具上,然后沉思。于是,他人正奋笔疾书,欲要与书本作战的时候,我却在脑海中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中考的预警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紧紧盘踞着我的心:也许我达不到妈妈的期望,也许我根本考不上市重点高中,也许我留给她的只能是空虚的等待与永远无法实现的诺言;到那时,她会是怎样的怒不可斥、恨铁不成钢,或是暗暗抹泪、强装坚强……我紧皱了一下眉,咬住笔头,不敢想,不敢想……
“吱——”随着锁齿与锁舌的轻轻咬合,门枢转动,妈妈回来了。我赶紧收回思绪,将目光投向门口,一个苍老的面孔便映入我的眼帘。
不加保护的眼角皱纹已如被褥般无法展平,满脸的红润早已被暗黄替代,是那种混了泥的沙土的颜色,浑浊而深邃,瞳仁里的黯淡在与我的目光相触后,很明显得多了几分光泽,睫毛也微颤着,像是受尽委屈的人在黎明的太阳投射来第一抹光辉时一点一点舔平着伤口。之后,她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像久得甘露般莫名地涨红了脸,兴奋了一阵,她的眼神渐渐收回,最后瞅向自己身上。她低着头,下意识地整了整衣服,这才走到了我的桌前。
我还在发愣,眼前这个女人,我是有多久没有注意她了,何时生活的重担让她变得如此憔悴?
妈妈的一只手已然握在了我的手上,我不禁心惊,那种冰凉的感觉令我有说不出的心酸。“瑞瑞啊,是不是饿了啊,妈妈今天赚了点钱,你要是饿了,我就去给你买些水果吧。”她顿了顿,“要迎接小升初了,不要太累了,妈妈对你有信心。”温情的话语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叩响,像一叶驶于湖面的小船,满载着期望与鼓励驶入我的心海。七年了,我上小学和以前的这七年里,妈妈一个人养着我,就靠在地下买衣服赚钱,三年了,感情的创伤如今已经结茧,但她却从原先一个只知在家理事的女主人变成了如今一个整天为生计而奔波、为生活而卖命的生命的奴役。她还未来得及停下脚步,青春就大把大把从她的指尖溜走。我的鼻尖陡然一阵酸涩,妈妈如此卖命赚钱为得就是让我考个好学校,将来能有个好工作,让自己疲惫的身躯能够休息休息,可我却连迈出一步都已经开始对自己怀疑?!
望着妈妈殷切温暖的眼神,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我的双手环着妈妈的腰,紧紧贴着她,就这样大声地用力地哭着,将我所有的怀疑,所有的胆怯,所有的不安都洗刷净,然后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别说但是,没有也许!妈妈的爱与信任,不允许我怀疑自己!”
我记得那晚只有十几平米的屋子里满满充斥着阳光的味道,沁人心脾。
(是不是感觉我有些小题大做了?把小升初弄得那么严重,可事实就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