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漶的梦境像洪水猛兽一般汹涌而来,无数的人影闪过,有着模糊的轮廓,一个一个都咧开嘴对着我笑。那些面庞像是光线昏暗的洞穴上撒入一抹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的阳光,然后无限扩散,渐渐扩大领地,越来越明亮的白色淹没了线条,最后只剩下一双双狡黠转动着黑溜溜的眼珠……可是我看得出来,他们在对我笑啊……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岁月将每个人的人生压缩成一张薄薄的底片。
以泪水显影,以痛苦定格。
我走在暗淡的灯光下,橙黄的灯光拉长了我的影子,又胖又短的腿笨拙而缓慢地走在人烟稀少的巷子里。我看着地上随着我绕过一个又一个路口的黑影,我对她招手,她无视我的友好,我对她龇牙咧嘴,可是她却无动于衷。
一阵凛冽的狂风掠过,阵阵沙尘席卷路面,我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嘴巴,刚回过头想看看怎么回事。却发觉,手里已经多了个东西。
是一个白色的信封,封面上没有字。拆开信封以后,发现里面又是一个信封,我嘴巴嘟囔着[什么嘛]感到莫名其妙。这样玩弄别人的把戏已经过时了好吗。正想拆开这个信封,发现信封下角写着一行整齐的小字——就像是从电脑打印下来一样,工整并且字有模有样的——
[这里面是你的死期以及你的死亡原因。当你打开以后无论你做任何事都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
我做梦都没想到这诡异的情节就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那我的生活也太TM狗血了。心头涌上一股小小的紧张和刺激,好奇心驱使我要将它打开,管它是什么恶作剧呢。但又有另一种叫做犹豫不决的情绪阻止我去拆开它,我是这么想的,我要把这信封留给我孩子看,等老娘挂了让我孩子拆开它,如果信封上和老娘的情况不符合,那老娘就让我孩子去灭了他——哪个无聊的纠结了我一生!
——最终那封信安详而平静地躺在抽屉里。
[喂。程溪,我告诉你件事情。]
[嗯?]
[我发现我的QQ列表里有一个不认识的好友。但是它的签名…我看着有些熟悉。]
[上面写着,水水惴惴不安的时候,温思对着未来充满迷茫,未来的光明遥遥无期。哈哈,程溪,我文艺吧!]
[…我去过这号的空间。QQ说说只有这一句。嗯日期,是在去年暑假,08年8月X日的时候]
[话说这句话不是我写的吗?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开过小号啊。而且…知道你的小名水水的,不是只有你爸妈,还有我吗?]
[嗯…只是感觉很奇怪,假如我鬼使神差地开过一小号,那我有必要在更一遍吗?更在一个我自己都没有印象甚至没有加你Q的号?]
……
[这货到底是谁啊!]——温思在电话那头若有所思滔滔不绝地叙述着,最终以一声咆哮作为陈词结尾。
我愣了愣笑了几声然后让温思去回去翻翻她去年的QQ说说,以及更新时间。
然后在我妈提了几个声调抗议我把电话都焐热了的那种尖锐的声音中挂断了电话。
在之后的日子,欢笑声掩盖不了眼角的疲惫
[最讨厌上课了。]她把头埋在了桌上,手上的笔仓促地画着电路图,偶尔把头抬起来,声音淡淡地回答几句。
——明明就只有她一个回答出来的问题。却被邻座的人听到了大声地回答了出来。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语气里充满肯定,问周围有人知道吗?
她默不作声地继续执着于电学。初三的课程昏天暗地的,却总能在上学路上看得到灿烂的朝阳,能在回家的路上望到漫漫无边的黑夜,群星拱月。
每天因为家里路途遥远一路奔波翻山越岭地骑车到学校又因为自己熬夜的死德性所以一直在与时间赛跑。
当她喘着粗气带动着她全身的细胞抖动以百米赛跑的姿态站在班级门口时。
连望望时钟的机会都没有,班主任就让她站后面去。
七点二十三分,她双目无神,面色憔悴,低头看着自己鞋尖,洁白的布鞋上被圈上了一层泥土和污垢。
反正也是迟到的常客了,她那结实的臂膀强壮的体魄往教室后面一站——丢脸丢到家了!
旁边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娘炮厌恶地撇了她一眼,然后往旁边另外被罚站的伪男凑了凑,似乎是看不起胖子。
当时她默不作声地捧着课本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那秀气(秀气是美化的说法)而做作的娘炮在心里嘀咕[你个没节操的平日儿见着美女就凑上去,哎哟喂那美女个个还都肥猪流,自个儿还不是又矮又胖的德行,你好意思鄙视我?嗤。你个没节操的你个没节操的……]
她的思绪被路过班级的一浓妆艳抹的女老师给勾走了,准确的说,那个女老师一边风情万种地像水蛇似的扭着扭着就过去了,过去了也就算了,还一边搔首挠姿,她的手上,还有一个LV!她真想冲过去把那开小红如火的小跑车的女老师手上的LV给扒下来!
——以至于班主任在她面前严肃地说了点什么她都听不见。
体育课总是最难熬的课,一群装B男就那点儿德行无人观战还争个球还争了个大半场,往地上拍几下的花样倒是有几分行云流水的看头,前面层层精彩的铺垫到最后紧张的时刻——还气势汹涌地跳了起来想投个三分球。
[噗通]一声球从地上弹了起来,只不过擦过篮筐……
她翻了个白眼在昆虫成群结队的树荫下挠了挠被蚊子折腾了个要死的白皙的腿儿,然后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小说。
[高大的粽子你威武雄壮……]嘴里哼出《套马杆》的调调。
[喂,捡一下球!]远处传来并不出众的男生用方言的呼喊。
抬起头,双眼像是深不见底的空洞,捕捉不到焦点。
——嗯?你在说什么?
那群人伫立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远远地等待着篮球的回归。
她把眼睛眯成一道弯弯的月牙,那群人之中还有两三学习机器,就是那认真得让女生都咬牙切齿(……)的男生。
球就在脚边,她站起来往那边踢了一下。
可惜力道不重,踢得不远。刚那男生嘴里啧啧几句,继续用发言表达了一句[真粗鲁],然后把球捡了起来。
他们又进入了浴血搏杀。周围的女生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相互追逐嬉戏[……],谈天说地,笑靥如花。
可是我不属于她们之中任何一个团体。我以为离开了原来的班级,我就可以佯装开朗的样子与人攀谈,会有让我融入的小集体。
可是我发现,纵使我换掉了班级,克制懒散,主动和同学说话,这一切一切都没有改掉,我依然是孤身一人依然寂寞的原本。
我的血肉之躯最深处隐藏着当初那个最真实的我,内向,懒惰,敏感而又脆弱的我。只在熟悉的人面前开怀大笑的我。
也许有一件事情我不能在自我欺瞒了,这些日子,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发生出超越超声的呐喊。这个声音和我一模一样,但她的音色比我疲惫,比我轻缓,不如我如今对人露齿微笑打招呼的洪亮。
体育课就像是一场自然进行的实验,探究的项目是[你是否寂寞],控制变量地点。它的冷清徒增了我的形单影只。
这个城市上方飘浮着美好而梦幻的泡泡。在阳光的折射下变得五颜六色。
从转瞬即逝的程度上来说,这些泡泡和烟花、流星是一个性质的。
泡泡[吧啦]破碎以后空气中还弥漫着酸臭的泡沫水味,然后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笑颜,划过天边,之后火药味和浓烟四溢。
好了。这一切被我寄予了太大的遐想和愿望的泡泡终于承受不了重量以一种让我得而复失的方式人间蒸发了。
真相分崩离析地涌现出来。尽管我有着足够的重量沉没一艘船,可是我没有雄伟的肌肉去支撑起一片天啊。
所以,我的世界观崩塌了。我沐浴在社会主义的阳光下。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任凭高山流水细水长流了。
[嘿程溪,你在干嘛]温柔如水的女声萦绕在耳畔,你是唯一一个主动凑过来的人,女神一样的女生。
但我知道你不可能只陪我一个人坐在树荫下若有若无的聊着一些或悲或喜的事情。哪怕上至国家大事小至我们班谁谁谁。
温思,你总以为我过得很好的。我突然能穿越时空看到那个好久才能被学校放出来一次的你,坐在安静的教室里却做着和别人不一样的事,认真地看一本小说或者翻一本杂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向别人搭话,却遭到他人的无视和敷衍。
我们并不缺衣少食。却是残疾。并不是缺胳膊少腿,而是心理上的一种残疾。
我们就像两只小刺猬,闻着气味,以粗糙的方式靠近,以笨拙的方式疗伤。
我们是同类。
尚未可知未来
[嗯我翻了空间说说。我的确发过这条说说。并且我发现那个陌生号码的个签是在我更完这条说说以后一个小时更的。]
[那个时候,我去上学了吧]
[我是7月29号去上学的。]
[以我们学校两周放一次假的频率,那个时间我是回家了吗]
[嗯我想想。可能吧。]
[我们的聊天记录最后时间?]
[你七点的时候和我聊天。之后下线。也就是说中间你可能下过线。]
[那也就是我这不是我们集体失忆了,因为都不在作案时间。]
[是的。我的脑海里也搜索不到这事儿。那个号自从更完那个个签以后,就没有再上过线。并且之前之后都只有那一条说说。]
[……]
王家卫说:“我知道沙丁鱼会过期,凤梨罐头会过期,爱情会过期,我不知道什么不过期。”
四娘认为是中考。
在最近国家大剧院推出的关于王府井的话剧。编剧说,她每天上下班都经过王府井这条路,只不过到自己真正写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那么不了解它。这条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计其数。形形色色的人,千姿百态。唯有这条路是不变的。
王府井已经有八百年的历史了。尽管岁月变迁,它仍以一种安详的姿态打量着来往的路人。
我读过不少关于珍惜时间的唐宋诗词,也为不珍惜时间而警醒过,为别人捕捉时间的辛酸经历而潸然落泪过,也不是没有悔悟过。尽管最后还是老样子,没有明显的改善。尽管我说得比做的好听。
文章是文章,生活是生活。
那条通往未知世界的笔直宽阔的大道。
我突然想起了那封被我遗忘已久的信。我是以与大多人千篇一律的方式生存下去,[one step at time],又或者与命运抗争?
站在广袤的大地之上仰天长啸[人定胜天]。
打开信封然后去制造新的人生去证明我的未来是由我做主?
别闹了,我告儿你你如果扯着嘶哑的嗓子歇斯底里地呐喊,再张开双手哎呦喂别提和《北爱》的石小猛有多神似的,你一站那那儿就是你的舞台。璀璨的星光是你的闪亮的灯光,天地之间回荡着你的声音一遍遍。
课文《草莓》里有句话是增添了XX,失去了XX。问这句话的含义。
答案是失去了快乐和时光,增添了成熟的感悟、思考和理性。
当我过了玩耍欢笑最好的时光,却要用被岁月磨练出来的圆滑去强颜欢笑。
这个社会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有些人走了许多年还是走不到出口,反而屡屡走进死胡同又频频重复进去。因为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想起我十岁那年遇到的一件事——
那是个炎热的盛夏。但干燥闷热的天气并没有阻止时代和经纪发展的脚步。自然抵挡不住川流不息的车辆,抵挡不住人们前进的步伐,抵挡不住人们对制造美好的意志。大大小小的马路车水马龙。她站在公交车站点等候,因为升初三了这个暑假显得异常忙碌。
一个娇小的身躯进入了她的视线,稚嫩的脸庞,唧唧喳喳朝着伙伴说个不平,微微撅起的嘴,丝毫没有让她的面目变得狰狞。反而因为这样她恬静的脸庞和水灵灵的眼睛看起来更加生动、可爱。谁也不会料想到这个时候她突然撇下身边的伙伴朝着对面的公交车站点快跑而来,也不会料想到如风驰电掣一般的汽车即将靠近。而小女孩仍毫无察觉——
眨眼闭眼间的事情。
程溪抱着小女孩跌坐在马路边。她的脸色消失了先前的红润,隐隐的苍白罩在双颊。她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然后打量了打量在自己怀里惊魂未定的小女孩。小女孩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红了一块的胳膊然后[哇]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程溪拍了拍小女孩身上被沾染上的灰尘。然后拍拍小女孩的肩膀柔声细语地哄她[乖,小妹妹,没事了没事了——]
[喂!你对她做什么!快放开她!]一个尖锐刻薄的声音急促地靠近。
一个略施粉黛全身名牌还戴着一个Prada的墨镜的女人踩着她七公分的高跟鞋[咯咯咯]地小跑了过来。
接着她的手被人粗鲁地扯掉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边对着小女孩嘘寒问暖宝贝宝贝你怎么了之类的话,一边用厌恶的眼光扫着她——
[你这么大人了欺负个孩子干什么?不害臊啊?]
[我家宝贝胳膊怎么回事啊?哎哟怎么红了?你打她了?]
[她还这么小?你就打她?她和你无冤无仇啊!]
[你家人是怎么教你的啊?!]
……
女人全身的光鲜亮丽在她眼里突然间成了散发着糜烂的气味的胭脂俗粉。再好看的妆容也掩饰不了她眼角的鄙夷,她对程溪嗤之以鼻,她不分黑白地指责。
地上漫开一滩鲜红的血,如娇艳欲滴,热情如火的罂粟花慢慢绽放开来。一滴一滴如同断线的珠子的血不断落下。
程溪的胳膊被扯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触目惊心。
腿上的淤青毫不吝啬地暴露在空气中,大大小小的擦皮将她白皙的腿弄得面目全非。
一种无法言说的疼痛感像一股强烈的电流涌上心头,贯穿所有器官。又如一把锋利的锥子,一下一下凿着她的心。
眼下却有一种比流血受伤更难以承受的疼痛,是心理上的疼痛。女人的声音那么刺耳,比呼啸而过的汽车冗长的车鸣更为难以入耳。
[妈妈,妈妈!你看,姐姐流血了……]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响起,突然女人一抹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女人欲言又止,突然之间说不出话来。
两下无语,彼此明了了。
程溪终于仰起头倔强地用她曾经混沌的近视眼死盯着面前的女人,此时此刻突然显得清晰明亮,仿佛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嘴唇亲启,用一种不冷不热的声音对她说[那你怎么把你孩子丢下了?让她一个人站在马路边?]
空气仿佛凝结了,周围不断有群众对着那个那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么这就是现实版的彭宇事件。她当妈的把自己那么小的孩子丢在路边就算了,人救了她孩子她还恩将仇报了……]
女人的脸上瞬间写着一种叫做[羞愤]的表情。
她不再在此地逗留,于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毅然转身,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愣了愣,回过头来,对着女人说[我爸妈很好,她教我要乐于助人。]
女人的脸色异常难看。
那些形成两极分化的事情,或许只有一线之差
那个曾经的我。
当初我有多憎恶她的愚蠢盲目天真。
眼下我就有多怀念她的单纯、认真和勇敢。
这很矛盾,却并不冲突。
那些位于两极的形容,或许相隔不过只是[岁月]的一线之差。
——王小立《又冷又明亮》
办公室里段长的目光灼灼,仿佛一把利剑,就要刺穿她的衣服,然后捅破她的心脏。
——这样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为什么作弊。好了我也不问你了。想考好。那你可以用正当途径。我曾以为你是一个品行端正的学生。你……]
[老师。我没有作弊。]沉默不语的她突然直视段长,一句话平淡却略显顽强。
[错了就要勇于承认错误。同学都举报你了……]
[谁?]
[你别管谁。重要的是直视自己的错误。]
[谁。]
[既然是匿名举报,我就不会告诉你是谁。月考让你作弊,那中考怎么办?]
[谁。]
[你怎么这么顽固不灵。你别想对举报你的同学进行打击报复,同学那么做也好让你迷途知返。]
[我没有作弊。]
[……]
后来段长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倔强地把脸别开,偶尔抬起头来说一句[我没有作弊]。
后来段长似乎露出了奴颜,指责她的不知悔改。指责她的心高气傲。指责她的自以为是。
……如果她再小一点,一定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段长,然后用铿锵有力地声音反驳那个戴着眼镜泛着犀利的目光的女人,然后直直白白地告诉她——
好笑了我要作弊我每次都能在第一考室?
第一考室人那么多周围的人怎么没看着我作弊啊?
你有证据说我作弊吗?你调视频戴上你24K钛合金狗眼好好看老子到底作弊没有啊。
以及,我敢肯定举报我的那人,肯定和我有那么一点关系,以及她肯定不在第一考室。
……
回忆泛黄如纸。
要想生存下去,就要学会接受不公平。
妈妈仍然用尖酸刻薄的语言高几个调的声音去批评她。
妈妈有一次居然还拿着菜刀冲出厨房要砍了她。
妈妈听着她很认真地想要和妈妈讲话,想要逗妈妈笑,却偶尔扯扯嘴角或者无视。
爸爸不止一次瞪着眼睛指着她说她自私,以自己为中心,要所有的人依着她,认为一个人哪里不好她就是坏的。
爸爸曾经不止一次扬手扇过巴掌。
爸爸总是很严肃地去评论她做错了事却洋洋得意的样子。
后来总是不敢触动一些敏感词,报喜不报忧。因为很害怕随时随地就能拉开那根无形的导火线,引爆触及而发的地雷。
爸爸妈妈以为他们是最了解她的……
我可以忘了我爸爸妈妈对我的严格、严厉、刻薄。
以及用过[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不如去死啊]的句子。
因为太幸福了,所以总是忘了最初的快乐和感动,往往记得的是自己受过的伤。明明心上都用蜜化成琥珀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身心,却总以为自己满身伤痕。
无数的话语断成了千丝万缕的乱线,我不止一次听过妈妈疲惫的叹息[程溪,我好累。有时候真的想这么去了。身体又不好什么的。可是我又想到我还有你。]
我记忆深刻的是爸爸转过身来双眼泛红,眼角还含着泪珠,甚至不经意地掉下几滴晶莹。——他对我多失望啊。
而我又不止一次信誓旦旦地向他们保证我会改正错误。却总是一错再错。
我总让他们操心难过。排斥他们的劝诫,固步自封。最后去埋怨他人的不理睬,却迈不出努力磨合关系的第一步。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活着。爸爸告诉我至少因为家人要活着。
我想妈妈就是这样的。人与人依附着互相存在。
麦哲伦这个伟大的航海家其实是可悲的,他抱着想去地球上最远的地方,结果发现最远的地方其实是在原地。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为了人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曾经我试图想要离开父母的管束,然后开始一次漫长的旅行,而现在,我才发现,回家才是我一生要走的路,是最艰难的旅途。
让我刻骨铭心的还是父母对我的严格、严厉和刻薄。
让我恨入骨髓的东西,早已斑驳不清
其实我觉得我像瞬间忘记了什么。
大脑里面是一片片锋利闪亮的碎片。用手拼凑起来便会满是献血。
我的灵魂像是升华了一般,心灵被净水洗涤了一般,眼睛像被圣光蒙蔽了一般,我突然觉得世界是鲜花灿烂。
用个比喻吧。我觉着我就是生活在新闻联播里。
可是为什么我看见风华正茂的父亲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下巴窸窸窣窣地布满了青色的胡渣。
他的面色十分憔悴,双目无神,像是多天没有合眼。
而原本就消瘦的母亲越发又瘦了一圈,她站在餐厅里,摆碗筷的时候拿出了三套,刚想转过去喊叫家人吃饭的时候,才发现餐桌上有一副碗筷始终是干净的。永远是干净的。
温思按了按门铃,浮起一抹笑容清脆地向我的妈妈打招呼[阿姨!]
[嗯。你来啦。]我妈妈向她点了点头。
她熟车熟路地进了我的房间——这货竟然不脱鞋子!
然后在我的目光下光明正大地翻倒着我的抽屉!
她在我的抽屉中发现了她写给我的纸条,我们一起笑得花枝乱颤的照片等等见证我们快乐的证明。
边[咯咯]地笑出声,几滴豆大的泪珠落在了丝毫不沾染一丝灰尘的地板上。
最底层一个白色的信封安静地躺在抽屉里。
温思散乱着乌黑如墨的长发一边拆开信封,她的形象别提有多,嗯,我找不到形容词了。一定是刚从疯人院里放出来的。
几个正规的宋体字——像是用电脑打印出来一般——可墨迹未干的样子,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2008年8月X日,死于煤气中毒。
[有没有那么一滴眼泪能挽回离别,化成大雨淋落在回不去的街。我走了那么远那么累,过了无数街的转角,却还希望能在一个拐弯继续看到你们侧着头对我笑,或者,我愿意青春是一束不芬芳的塑料花,可以永远不凋零,当我回头看还依然是一束倔强开着的花。]
[我固执地站在风里任风吹,即使冷彻心扉都不在意,却已经离开了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的季节,再也梦不到我的时光机了,我怎么回去呢?再也回不去,回不去了……]
[而,日子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