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只是在滚落时被摔痛才发出几声哀哀的尖叫,随后渐渐安静下来,仅仅有一直落到洞底时撞到石头的狗崽又多叫了几声。
天早就黑了。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它们紧紧地挤靠在一起,在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时,这时唯一可以让它们感到安全的方法。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在最初的恐惧散去之后,它们开始战战兢兢地探寻这个陌生而崭新的所在。与其说是山洞,其实更像是一个倾斜的石坑,倚着岩壁探入山体之中,大概有四五米深,从下面望出去仅仅可以看到一小块点缀着点点繁星的寂寥夜空。
它们一直向最深处的洞底走去,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从洞壁上上一处浅细的水脉处不时滴下点点泉水,在下面积出一个小小的水洼。
那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在营地上,野兽因为人类和火的气息总是和它们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而这里,是丛林深处。
整个夜晚,它们即便瑟缩在洞底,还是可以感觉到那些荒野的生灵在黑暗中潜行,悄然来到。
它们那种荒野的力量令这些狗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慌,狗崽们更加紧密地挤在一起,不敢发出一点儿响动,只有那九颗小小的心脏发出战栗般急骤的跳动。
随着一声细枝被踩断的清脆声响,朦胧的月光中,一颗巨大的头颅在洞口一闪即逝。它们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挤在一起,将自己的头埋入其他狗崽的腹下。
从这个夜晚开始,它们已经不在有母犬的庇护了。
在洞穴外面,黑人故意留下了过多的人类的气息——他在离开时,在洞口附近撒了一泡尿,还将那个面粉的袋子顺手扔在洞边的灌木丛上。
所以,那些在林地里空着肚子游荡的野兽尽管不断地接近探询,按最终还是没有闯进这个洞穴。
饥饿之火在烧燎着它们干瘪的肚囊,而那灵敏的嗅觉已经告诉它们洞穴深处确实藏着暖乎乎的食物,但谁能保证这不是险恶的人类布下的陷阱?被人类的捕兽器擒获而失去自由的可能性更让它们感到恐惧。
失去自由永远是比饥饿更可怕的事。最终,它们在洞穴外徘徊觊觎良久之后,还是放弃了,趁着夜色正浓,它们悄然消逝在林地深处,去寻找更安全的食物了。
当阳光在洞底洒下一片金色的光斑时,狗崽们安然挨过了第一个夜晚。
它们毕竟还是狗崽,哼哼唧唧地开始排泄体内的废物,口渴得到洞底的水洼去喝水。
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饥饿了。
在本能的驱使下,它们开始大声啼叫,像一群晨起的小鸟儿。事实上,直到昨天,它们还没有机会感受过真正的饥饿。母犬总是可以给它们提供足够的乳汁,而当它们越长越大,母犬的乳汁已经不能满足它们成长的需要时,格里什克就开始喂给它们其中炖有狍子肉的米粥和肉汤拌的米饭。
它们就这样,像一群愤愤不平的孩子,仰着脖子纵情哀嚎。当时,整个上午过去了,仍然没有食物出现的迹象。
后来,它们在洞底找到了一块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皮子。皮子像石头一样坚硬而且还带着呛鼻的发霉味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遗留物。
它们细小的牙齿几乎还不能撕开这种僵硬的皮子,当那上面毕竟洋溢着食物的气味,它们一拥而上,撕扯起这块勉强可以当作食物的东西。
当这东西带给它们的仅仅是一种遥远的关于食物的味道罢了,副产品是满嘴粗涩的兽毛。
但没有一只狗崽放弃,它们努力尝试着将这种粗纤维的食物撕扯开,大小足以吞进肚子。
这种进餐方式消耗了它们过多的体力。
即使如此,这块来自遥远年代的皮子还是被九只狗崽瓜分,吞入腹中。
它们柔嫩的胃还不足以消化这种粗劣的食物,但没有办法,它们必须学习调动自己肠胃潜在的机能,分泌足够的胃酸,榨取那皮子粗糙的纤维中最后的蛋白质。
吃过皮子后,它们开始喝水,随后,这种开始在腹中慢慢膨胀的食物带给它们满足感的同时,也令它们感到更加疲惫。
它们紧紧地挤靠在一起,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当黄昏来到的时候,它们突然听到了脚步声,那是经年在林地肚子生活的人都会拥有的步伐,谨慎而节制,不会让自己的存在让别人知晓。
但毕竟,脚总要落在地上,就必然要有什么东西去承载它的踩踏。
落叶,最细小的树枝,都会发出人类听不到的声响,但它们可以听到。
饥饿似乎让它们的听觉更加敏锐了。
它们总是将人类与食物联系在一起,这时犬类的本能。在远古时代,正是因为它们开始留意人类部落营地附近的食物,才开始与狼和豺狗分道扬镳,走进人类,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犬。
来的是黑人,但他并没有带来狗崽们需要的食物。他站在洞口遮住了黄昏温暖的阳光,在洞底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
他只是冷冷地俯视这些满怀期待,号叫着往岩石上蹿的狗崽。再次数了数它们的数量,没错,还是九只。他在附近的林地里放倒了两颗小松树,手持斧子干了起来。
天黑之前,他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这东西也许可以称作一扇做工粗略的门,总之是诸如此类的家什——用树干钉成的一个类似网盖的东西,刚好可以放在洞口上。
他将这个盖子盖在洞口之上,又在上面压了几块大石,然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