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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可能骗我,可是,记忆不会。
记忆中,是辰硕把我从高高的斜坡上推下去的。
我在医院,昏迷了三个月之久,身体的伤逐渐好了,可是,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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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曾经我有多喜欢辰硕,现在就有多恨他。
辰硕说:“小然,我真的没有把你从山坡上推下去,真的。”他的眼睛有些红肿,可是,他除了这一句话,其他的都不肯多讲。我要细节,他不说,我要证据,他也不说。
辰硕,你真的把我伤透了,你不说,我说。
那天是你约我去后山的,你说你想和我交往,我怕父母知道后会反对,有点犹豫,然后,你就不乐意了,向我发脾气,和我争吵。
辰硕,以后的以后,你别叫我的名字了,别叫我“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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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辰硕同级不同班,不用每天见面。他的教室在四楼的最右边,我的教室在三楼的最左边,两边都有楼梯,可是我不会走右边。不是因为麻烦,而是,右边,对我而言,是一场恶梦。
梦醒了,我还睡着。很多很多东西,都与他有关。校园的小树林,教学楼的天台,橱窗里展览的模型,并尾做过的3路汽车尾座…很多东西,都与他有关,哪里都有他的印迹。
还有老街小巷的废弃仓库及那只可爱的小狗—硕硕。
我和辰硕发现那个仓库,已废弃。一只瘦得连骨头都能看见的小狗狗从仓库里跑出来,紧紧地咬着我的裤脚,大大的眼睛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特别可怜。我和辰硕怜惜它,将它安置在仓库,轮流照顾它,并取名为—硕硕。当时,我开玩笑道:“辰硕,硕硕。嘿嘿,你们可以凑一家了。”辰硕的眸子微微一闪,露出一道微笑:“是吗?可是,硕硕说,我们的家还缺一个叫丁小然的女孩。”是的,丁小然是我的名字。我的脸颊当时真的好烫好烫,嘴角扯出了一道傻瓜似的微笑。
脚,不受控制,不知不觉走到了仓库门口。
仓库里,飘出了一股香烟的味道,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厮打声。
我傻傻地站在那,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辰硕和几个黄毛厮打厮打在一起,辰硕小时练过几年跆拳道,这几个黄毛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便落荒而逃。只是,我记忆中那个乖乖的辰硕去哪了,辰硕怎能在这和那些人打架?
我的眼睛不觉有些红肿,原来,辰硕如此虚伪,在我面前伪装得如此听话。
我的心,感觉好空荡。辰硕发现了我,在我身后向我解释,可是,他说的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只觉,整个世界只剩我一个人,如此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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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他怎可骗我,我气得心疼,连着几天打不起精神。
星期六下午补习结束后,我看见了辰硕。他穿着卡其色的上衣、牛仔裤。这样的背影,上次被我记住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冬末的午夜吧?
那天晚上,天气冷得出奇,我和辰硕漫步在街道上。商店渐渐关门,只有路灯的灯光在微微摇曳。我撒娇,非让辰硕去给我买奶茶不可,他一脸宠溺地摸摸我的脑袋,跑去给我买奶茶。我清楚地记得,他的背影瘦瘦的,不宽阔的肩膀,却沉稳、有担当。我从来没有像当时那样凝望着他,心里面一阵阵温暖。
可是,那是的我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像现在这样凝望着他心里面,一阵阵恶寒。
不知怎么的,一个坏念头在我的心中产生。我猛地跑过去,不顾他人怪异的目光,径直将辰硕绊倒在地。辰硕的膝盖被差破皮,小腿直出血。他站起来,冷漠地望了我一眼,慢慢地向前走去。
我呆站那,周围的人继续对我冷嘲热讽恶言相向,而我,还在想着那个冷漠的眼神。
他可以愤怒,可以憎恨,可为什么偏偏是冷漠?冷漠不是一种表情,而是一道屏障,仿佛要把我彻底隔绝在他的世界以外,把我从他的世界驱逐。
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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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那仅有的的阳光消失。我颓废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几个人将我拦住,那几个人,正是上次和辰硕殴打在一起的黄毛。
其中一人,向我走来,语气傲慢:“哟,这就是辰硕那小子的女朋友?哦,你可知道,那天辰硕是怎么欺负我们兄弟的么?我们不就是欺负了一只小狗吗?那个辰硕至于这样吗?非得向我们拼命不可,呵呵,我的兄弟们都很生气呢,正准备在你身上出出气,哈哈。”
我的心一震,原来,辰硕和他们打架是为了保护硕硕啊,我怎么能这样对他?
那群人慢慢逼近,我吓蒙了,随便抄起东西朝他们砸,趁他们躲的时候,我撒腿就跑。可是我太慌了,选错了方向。那条巷子是通往学校后山的,狭窄崎岖,沿路都没有人。想回头又怕那群人追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后山。我没头没脑地在后山乱转,看见一间废弃了的破房子,屋顶还斜着,门已经被烂木头堵住了大半,我毛着腰钻了进去。
天,渐渐黑了。我蜷在破房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大气也不敢出。黑暗潮湿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想起了辰硕,想起他曾说,他是一颗星,永远守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
我哭着,掏出手机,给辰硕打电话,喂。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辰硕问我,什么事?
是冰冷不耐烦的语气。
我告诉他我被黄毛找麻烦了,躲在后山,我说你能不能来接我?
丁小然,我求你,别找我麻烦了,托你的福,我的脚现在还痛着,假若,你还想耍我,那再见。
啪!
他不等我再开口就暴躁地挂了电话。我的世界突然好想坍塌,我在破屋里待了很久,那么黑的地方,恐惧越来越压抑着我。我的胸口闷,呼吸困难,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刚走两步,就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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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医院醒来的,已经是第二天了,天空大亮。我抓着护士的手,问是谁把我送到医院来的。
护士想了想,说是我们学校的保安。
不是辰硕。
我想我大概是言情小说看多了,总幻想着辰硕对我还有一星点儿的情意,会于心不忍到后山来找我。
可是,他已经彻底的丢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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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又做了噩梦。醒的时候,尖叫声惊动了一屋子的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惊慌失措地安慰我。
我想起,我以前在辰硕面前的刻薄得意,忽然放声哭了起来。
是的,我想起来了。
我那错乱的记忆,在那个噩梦之后,竟彻底地回到了正常。
我终于知道那天在后山发生了什么。
那天去后山,是我约的辰硕,我对他说,既然我们互相喜欢,那就在一起吧。
他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他说,小然,我的家境是知道的,父母早亡,还要供妹妹上学,所以,我不打算参加高考,而你,学习好,家境好,能够跟我这样一个前途渺茫,也许一辈子苦干却最多只能糊弄三餐的人吗?
当时,我没有立即回答他。
天空下起了小雨,我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忽然,树林里窜出了一个流浪汉,手里拿着刀子,逼我们交出值钱的东西。我看着流浪汉持刀过来,吓得躲到辰硕的身后,还下意识地把他当成盾牌,向前推了一把。
我看见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瞪我,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失望。
我的贪生怕死和自私在危难面前占上了风,我趁着他跟流浪汉纠缠时,丢下他一个人跑了。
可是,我没跑多远,就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因为受到过度刺激,以及没有办法面对那个混账的我,所以,意思里的自我保护系统对我撒了个谎。
我把那段记忆歪曲了,就想用修正液,涂改了真实情况。
医生说,这是一种创伤后常见的心理疾病,家里人没有告诉我真相,也是遵从医嘱,希望我的病况可以尽快康复。
而辰硕,他的守口如瓶,是不是想让毁了我记忆中那个优秀的自己?还是他已经不需要我的回答,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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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如梦,原来是我,是我。伤害了辰硕,可我一直以来竟然还扮演着受害者的角色,对他冷嘲热讽恶言相对!
真相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
辰硕,我们之间已结束。
希望你会遇到一个把你放在第一位的女孩,给予你最温暖的热情与关爱。
我们,珍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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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华丽短暂的梦,一个是残酷漫长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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