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故事很简单，远不如言情小说的勾心，也不如偶像剧的浪漫。 　
　　　　　　　　　　　　　　 （一）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故事的开始。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大学二年级。 　
　　刚开学就发愁了。大一体育课的女子800米她缺考，代课的女研究生没有经验，就算医院的证明也救不了她，于是——她挂科了！她有些哭笑不得地盯着成绩表上体育那一栏中那个圆头圆脑的“0”叹气：她得补考。 　
　　一直到补考之前都还是担心的。体育，这门课再怎么不济事，也还是要修满它的学分的。心里忐忑着到了操场，看到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聚在操场的另一头，等着补考。总共也没几个人，她扫了一眼，大概也就十个人吧！一个一同修排球课的女生远远看到她，热情地冲大声招呼着：“嘿，这边！”于是她硬着头皮走到过去，冲女同学笑笑：“嗨！”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说话的人从对面一路小跑过来。 　
　　她抬头：“章老师？！” 　
　　他微笑，冲她点个头。 　
　　…… 　
　　她站在起跑线前紧张得不行，紧握成拳的手心里已经微微出了汗。 　
　　“不用担心，实在跑不动就用走的，只要走完就可以了！” 　
　　她听到身侧传来的低低的嗓音，一回头，他有些狡黠地冲她眨眨眼。她赶紧撇回头，感到自己双颊隐隐地有些发烫：他居然记得她！这学期的体育课她选修排球，他是排球课老师，刚开学两周，见面不过两次，她也只是通过体委跟他咨询过补考的事情，严格地说，他们甚至没好好说过一句话。 　
　　如今真的“走”完就“可以”了？ 　
　　她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听到哨音后直觉地迈开两条腿往前跑去。一路上脑袋里仍然转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果她果真差不多是“走”完的。等她到终点的时候，补考的人差不多都离开了，最慢的那一位也已经走到了操场出口处。 　
　　她微赤着双颊走到他面前，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笑着调侃：“小施同学，你也创记录啦！这个成绩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他故意将“第一次”的音调加得很重，重得她有些局促不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从心底暗暗地恼自己：恼自己这两条小短腿的不争气，恼自己竟在这时候胡乱想些有的没的，也恼今日的自己竟做不来平日里的落落大方。 　
　　她静默着跟着他的步子往操场出口处走。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走了两步，忽然偏头咧嘴对着她笑：“对了，你要问补考的事情，为什么不自己来问，还要通过体委，不嫌麻烦啊？” 　
　　“我没你电话！”她很快地说完，又很快地后悔：这样好像在跟他索要电话号码。 　
　　他在记分板后面的空白页上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然后扯下那张纸，塞给她：“这样就有啦！”他笑，露出一口白牙：“下次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好！” 　
　　她记着他的笑，于是在回来之后发了短信跟他道谢。 　
　　再往后，国庆的时候他居然先发来了祝福短信。 　
　　排球课上，两人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他们偶尔的短信聊天。 　
　　 　
　　　　　　　　　　　　　　 （二） 　
　　十一月很快来临，天气微凉。 　
　　星期天，她从外面回来，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洛凡、施洛凡……”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往回望，马路对面那人还是一身运动服，她有些惊讶：“章老师？”心底有细微异样的频率在跳动，还有一些连自己都说不出来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胸口翻腾。除了点名，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喊她的名字——洛凡，那么简单的两个字经由他口中喊出来，竟那么悦耳动听。 　
　　“那个，”好容易等到绿灯，他小跑过来，有些微喘，“前一阵我手机被偷了，你号码再给我一下吧？嗯，我的号码没变，已经去营业厅弄回来了。” 　
　　她从包包中翻出手机，找出他的号码拨了过去，然后他的口袋里铃声大作。 　
　　“这样就有啦！”她学他那时的语气，笑得颇有些倾倒众生的味道，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晃神。 　
　　“出去玩的？”他看着她稍嫌单薄的衣服，“天气冷了，女孩子可不能爱美就不添衣服啊！” 　
　　“嗯……”她偏头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抚顺，“还好，出去爬山的，运动起来倒没觉得冷。” 　
　　“你爬山？”他有些故意地打量她的小身板，“坐缆车下来的吧？” 　
　　“……”她红了脸，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没力气走下山了。” 　
　　夜里一直做着乱七八糟的梦，醒来很多次，好像记住了梦中的场景，又好像什么都没记住。就这么睡睡醒醒的，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真正睡熟，但是感觉没几分钟闹钟就响了。 　
　　一早的排球课，她微哑着嗓音在点名时答“到”。没睡好，有点恹恹的，自由活动时间也提不起精神。其实她排球打得不错，但是实在没精神，只好与室友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好容易熬到下课，回宿舍换衣服。 　
　　手机刚打开就震动起来，有短信进来：让你多穿点衣服的吧！多喝水，好好休息！ 　
　　简洁明了，就三句话。 　
　　她握着杯子的手随着心跳的频率在发热，手心的温热渐渐渗入心窝，拉动了面部的微笑神经，然后一整天都是好心情。 　
　　 　
　　　　　　　　　　　　　　　　（三）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到她的QQ空间看她的文章、她的心情、她的个性签名，每更新一次，他都会来跟她聊几句，或是关心，或是玩笑调侃。 　
　　她也习惯了到他的博客看他的文字，当然从来不留痕迹。 　
　　他渐渐会跟她讲到一些他的私事。当她觉得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的时候，一年已经过去了，排球课早已修完。 　
　　他的话中开始有了玩笑式的暧昧，在她同样以玩笑的方式回复的时候，心里开始有了小小的欢欣，还有小小的疑问，小小的苦恼，小小的烦心。 　
　　…… 　
　　“你们院的章寒老师上学期带我们排球课的，他为人挺不错的，跟我们相处得也好。你认不认识他？” 　
　　“章寒啊？自然认识的，他在我们院还挺走俏。貌似他的现任女朋友就是我们院的一个学姐，不过大家对他的评价大抵不太好……” 　
　　她拎着一袋饮料，刚到宿舍门口就听到室友与体科院朋友的闲聊，手中的塑料袋差点滑掉！用手捏捏脸颊，命令自己扯出一个笑来，然后推门进去：“我回来了！来喝东西！” 　
　　连着几天魂不守舍之后，她终于拿起手机发短信，然后在闲聊中漫不经心似的带出一句话来：听说你女朋友是体科院的学姐呢，很漂亮吧？ 　
　　“我没有女朋友，”他回得很快，“的确对一个女孩子很好，但不是大家认为的那样。” 　
　　她对着手机扯出一个连自己也不知道代表了什么意思的浅笑，收住了这个话题。 　
　　又去他的博客，忽然在密密麻麻的字间看到一句话：你让我觉得自己是真的已经老了…… 　
　　她心一沉，再回头去翻看从前看过的那些文章，再联系上室友的话，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明白了什么？她也说不清，只知道在豁然开朗的那一刹那，胸口的那一块好像直飕飕地往下坠入了崖底，快得让她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 　
　　日子过得飞快，她的生活还是如从前一般平淡，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不经意间悄无声息地变了很多很多。 　
　　又到了十一月，天气微凉。 　
　　她陪室友去网络中心检查电脑。 　
　　下楼梯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接电话，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室友前面。已经到了大门口，听到室友在后面喊：“洛凡，你走慢一点，等我一下！” 　
　　她停下脚步回头，室友正经过大厅一侧的过道，忽然扭头对着过道里打招呼：“章老师！” 　
　　简单的三个字在她左耳边造成轰鸣效果，她迅速转头看向大厅另一侧墙壁上正对着过道的狭长镜子。右耳边的手机里说了些什么，她全无知觉。 　
　　镜子里的他还是一身运动服，匆匆向室友点头笑着打了招呼，便向旁边张望，而后走出过道，似在寻找什么人。 　
　　她赶紧隐到大门边巨大的盆栽后，看着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又走回过道里。鼻头忽然开始发酸，她以手捣住唇，死死地、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一般放肆地盯着镜子里他的背影，看着他渐行渐远，看着他又停下来回头张望了一下，看着他再往前走过去，直至拐进办公室，再看不见。 　
　　镜子里，长长的过道空荡一片…… 　
　　 　
　　就跟所有的普通朋友一样，时间一长，联系“自然而然”就减少了，直至没有了。就好像，从来就没有深交过的一样。 　
　　故事，就是过去了的事。 　
　　故事，只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感动；故事，只能讳莫如深，只能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