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与她相见,是在雨雾中的夏天。
那时,我正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望着那天边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夕阳。
我的目光停留在了血红色的流彩中,眼眶里渐渐充满了火烈的红色,像恶魔的瞳孔。只是,每到这时,我的心就很平静,像是吃到了还带着鲜血的肉的狼(我承认这一句话很不通顺,求改正),满足而又带着野性的怪异。
这天的夕阳,很是奇怪,让我浑身不舒服。
天边的那篇乌云很快的掩盖上了美丽的煊红,天变得异常黑暗。我失去了夕阳!我惊恐地站起来,向四周望着。黑色的血落在了我身上,穿骨般的刺痛传遍了我的全身,夕阳,被渐渐吞没。
我呆呆的站在雨中,空前的空洞,直到一个身影向我走来,替我挡住了淅淅沥沥的鲜血,紧紧地抱住了我。一股暖流涌上我的全身,带着一缕芳香,淡淡的,素雅的,缠绕上了我的鼻尖。这是夕阳的味道。我贪婪的吸吮着这只属于我一人的夕阳。
朦胧中,我看到了那飘飘黑发,优雅的飘动……静静地,我睡着了。梦中,一个声音为我点起了黑暗的火把,轻轻的安慰着:“不要怕,乖哦……”
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古怪的房间里。一片苍白,亮的煞眼。微微转过头,发现窗边却有一个绚丽的彩色身影。也许是声音吵到了她,她那美丽的脸庞一下子转了过来,对我露出了个欣喜的微笑:“嘿,小妹妹,你可终于醒啦,你叫什么?”
我怔怔地低下头,凝视着雪白的地面。
黑色的细发飘到了我的身边,带着我熟悉的夕阳芳香。我抬起了头,冷冷的直视着那个女孩。她又露出了个温暖的笑:“啊,不想说吗?那我就自作主张,叫你云夕阳吧!”看着她的笑脸,我不容置否,这名字我喜欢,因为有夕阳。
她开心且又得意地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家了,每天她都会来看我。我不理会,但她仍高兴地“咯咯”笑个不停。释然了吧。
后来,我就不再等夕阳了,我盼着,那个姐姐。
[2]
她,似乎很守诺言。
每到夕阳黄昏时,她就出现在我身边,抹一把头上的汗,便笑盈盈的与我说话,并不知所云的嘻嘻哈哈笑不停。我仰望她的侧脸,脸颊被火光映得通红。
后来,一个人找到了我。他十分苍老,却又十分慈祥,大家都送给他一个奇怪的称谓——“院长”,可我,却在心中为他起了一个别称——“银”。
银一下子就找到了躲在石柱旁望着天空发呆的我,一下子把我抱了起来,兴奋地连胡子也翘了起来,兴冲冲的把我带到了一个房间。
后来的事就忘记了很多,只知道从此我就有了一个所谓的“养母”和一个所谓的“养父”。还记得在我乘着一辆黑匣子离开时有一个彩色的身影与我擦肩而过。是她吗?我喃喃自语,回头刚想叫住她,但却发现她身影已经变模糊,直至不见。却哪里知道这一别我就失去了夕阳。她,也食言了。
幼稚吧,也许是一个很幼稚的诺言,但我就死死的记住了。而每每又是失望。尽管养父母都在不停的赞美着我,说我是个天才,但我从未在他们面前露出过一张笑脸。因为很虚伪。那黑发从我的身边消失不见了,当我试图想寻找它时,它却变成一缕风,瞬间消失。
我以为,我真的与她无缘。
[3]
那次,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坐在黑匣子里,我无助的望着窗外。天,是那样灰。
不由得,我深深迷惑了:“我究竟,在这人世间,要干些什么?”久久沉思,未得其解。
这时,一抹飘逸的,熟悉的黑发拂过我的鼻尖,蕴含着淡淡的夕阳的芳香,“是她吗?”
车子应声停止了,我急忙推开车门,看见了在人行道上的她。正在与一群女孩子谈着话。
我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她的面前,眼睛中直射出一缕清凛的,冷冷的目光。长长的刘海儿随风飘过我的视线。霎那间,世界都静寂了。
好长时间,她才认出了我,惊喜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颊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啊,是你!小妹妹……你真的是云夕阳??!”我冷冷的点了下头,表示认可。她又是十分开心的说:“你有家了!”
“家?”我皱起了眉头,隐隐约约听见了身后有人在叫我:“Beryl!该走了!”我顿时有些慌了,抓起了自己的新手机,指向了上面唯一的一个号码。“是你的吗?”来不及回答,我跳进了黑匣子中。
黑匣子缓缓开动了,我扶扶受惊的心脏,回头望去,姐姐已经被女孩子们包的严严实实了,她们的欢笑声被嘈杂的车笛声掩盖,消失,殆尽。
毫无疑问的,我迟到了,在这个似乎是很重要的家庭宴会上。我冷冷的走进华丽的有些过剩的家中,坐在了舒适的沙发上。众人的目光都嫉妒般的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嘲讽似的一笑,拿出了厚厚的文件。顿时,众人的眼睛里都迸发出了“$”的符号。
一堆粪土!我在心中不屑的鄙夷道。随即,那份文件被我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合同我要了!”眼疾手快的叔叔伸手就要作势去夺,而老祖母却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的行动。
“这个合同,还是要听听我的意见。”她颤颤悠悠的说道,“我认为,还是老一辈比你们这些年轻人更有经验,还是让……”“年轻人更需要尝试嘛!”心直口快的表哥打断了外祖母的话。顿时,气氛僵住了,谁也没有再发出一个声音……
我轻轻的咳了一下,终于将目光再次吸引了过来。我从公文包中拿出了好几叠文件,依次递给了几位。一旁,秘书说道:“Beryl小姐早就准备了好多面值一样的合同。”众人的脸色瞬间煞白,他们怨恨的看着悠闲自得的我,紧紧的扯着雪白的合同,气愤的离开了。
我端着那杯咖啡,嗅着浓浓的咖啡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