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
你是囚笼外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唯一值得我仰望的星光。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正因有你
我才能于谎言的迷雾之中
看到希望的光亮。
——题记
斗兽场的囚室中,伴随着铁链“呲啦”的声响,牢门被重重的关上。
耳边传来典狱长毫无感情的声音,“小子,以后这就是你的寝室了,睡觉要睡在干草上,每天会有人送饭来。还有,每天下午要去约克逊先生那帮忙。”
刻骨铭心的疼痛从足踝传来,穿透了双足的铁锁脚镣染上了斑斑血迹。银发少年低声咒骂一声,忍住这非人的痛苦,而这痛苦转化为巨大的愤怒。他痛苦得想杀人。
旁边的囚室里传来另一人的言语,那声音充满戏谑和自讽,“小子,忍忍吧,很快过去的。起码十五天不用再上场呢。”
少年厌恶地撇开头。
狠狠地将拳头击打在囚室斑驳的墙上,血肉横飞而少年浑然不觉。
凭什么?只不过是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不同罢了。
凭什么?难道杀人犯的儿子还是杀人犯吗?
可以把那些家伙全都杀掉就好了。
少年的拳头已血肉模糊,鲜红色的血液流了下来。少年抬起头,仰望囚室的天窗。
那双眸子,是跟血液一模一样的颜色。可那血红的颜色却不带人体的温度,非常之寒冷。
明亮若寒夜中唯一的星。
多么漂亮的明亮的眼睛,多么漂亮的纤长的银发。
怎么可能是所谓的恶魔呢?
可是,偏偏就是呢。
少女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的天空。
一架纸飞机顺着晨风飞翔,应着顺向的气流,向着女孩所想的目的地飞去。
寒风从窗外吹来,少女抖抖肩膀,抱紧身躯,有些冷的样子。
纤弱的、令人爱怜的、小小的面容,迷茫的眼神有些空洞。她只是看着那架纸飞机,目不转睛。
有着英俊面容的男子走了过来。布莱德把外套给少女披上,温柔地低下身,“伊琉森,怎么在这?别着凉了。”
少女回应一个浅浅的微笑,“如果不在凌晨的时候看看天空,那么这一辈子都看不到了。”
“怎么会?爸爸一定能治好你的。到时候你就能和其他孩子一样自由了。”
少女撇撇嘴,“可是,我一定要打那些药吗?”
“不然你怎么好得起来呢?”布莱德温柔地笑着。
“可是,那些药一点效果都没有啊!”
“没问题的,你一定能好起来。”
又是这么敷衍的回答,她已经听厌了。
少女转向窗外,继续寻找着已消失于风中的纸飞机的踪迹。
“你在看什么?”
“我的纸飞机。”
窗外的风愈加猛烈,吹起布莱德金色的碎发,他的声音在风中飘转,听不清,“你会叠纸飞机?”
少女点点头,“嗯。瑞丽莎姐姐教我折的。”
“是吗?”布莱德笑笑。
“我的纸飞机,和别人的不一样哦。”少女转向布莱德,很认真地说:“我的纸飞机,也是我的信。”
“瑞丽莎姐姐告诉我,如果是这个时候的风向和风速的话,纸飞机可以飞很远。我想把我的信写在纸飞机上,那就可以顺着这风,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吧。”
布莱德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有人收到了你的信,他怎么回呢?”
“和晨风相对的是夕风啊。那人的信可以在傍晚的时候飞到我手里。”少女不容他质疑,伸个懒腰,趴在书桌上。突然的,带着浅浅的幸福,少女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眼角眉间跳跃着可爱的阳光,“爸爸,你说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是什么?”
“美好的东西有很多呢,不过最美好的。.”
少女笑着,“我觉得,最美好的东西是星星哟。”
“虽然有太阳,但夜晚的时候怎么办呢?虽然有月亮,但若是乌云遮住了它怎么办呢?这时候,只有小小的星星,孤孤单单地挂在天幕上,用它微弱的光芒照亮你。”少女带着恬静的笑容,“所以,我觉得星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布莱德宠溺地笑笑,摸摸女儿的头,“你说是就是好了。”
“所以,我的署名是Star,是星星哟。”
银发少年随手拿起身边的小石块,在墙上又划了一道痕。他呆呆地看着墙上的十三道划痕,想着两天以后就轮到自己上场了。
突然地捏紧了手中的小石块,瞬间血脉喷张,血红色的眼眸中有冰冷愤怒的色彩。
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手,自己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摆脱这样的命运。
前方的路途是一片绝望。
那承载着希望的纸飞机越过囚窗滑翔,在少年的干草堆上缓缓降落。洁白单纯的颜色与这肮脏潮湿的囚室有着明烈的反差。
因为这架纸飞机,少年的命运被改变了。
少年拾起纸飞机,轻手轻脚像是害怕弄皱了它。
是怎样美好的词句,又是怎样温暖的话语。
署名是Star。孤孤单单地挂在天幕上,只为一人洒下全部光芒的星。虽然星光微弱,但光芒却纯净无比。
这半个月以来,每天下午帮助斗兽场文员长官约翰逊先生整理文件的,都是一个有着奇异发色和瞳色的少年。和约翰逊先生儿子差不多大的少年总是不卑不亢,工作完成得又快又好,让约翰逊先生很是欣赏。
某天少年在整理文件的时候,突然提出了一个让约翰逊先生惊讶不已的请求。
“先生,您能给我一些纸和一支笔吗?”
约翰逊先生讶异地抬头,“你要纸和笔做什么?”
少年依旧不卑不亢,“我想写字。”
“你会写字?”约翰逊先生惊喜。“你学过?”
“对。”
约翰逊先生即慷慨又激动地将一大叠纸交给了少年,“这些送你,噢,还有这支笔。如果有不会写的字就来问我吧!”
少年呆愣了会,大概是没想到约翰逊先生会这么爽快。他点头,“谢谢。”
大概是整理好文件之后吧,少年就走了。银色的发丝飞扬,乒凌乓凉的清脆声是铁质脚镣的声响。
约翰逊先生看着少年孤单却坚强的背影热泪盈眶,要是他儿子也这么争气就好了啊,那他儿子也不可能去赌博,落到那样的下场。
对,这个少年叫什么来着?好像是维克多。约翰逊先生在文件堆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到唯一有关于那孩子的信息。
是两天后三对三的人斗。
从两个不同的号室里各抽出三个人,第一号对第一号,某方落败则那一方的第二号上场,直到某方三人都落败。
落败的标准是是否死绝。
约翰逊先生叹了口气,将资料收回去。
那么小的孩子,却要面对那么残忍的角斗。
他是α组的最后一个。β组的最后一个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刽子手”,希望他前面的两个人能够干掉那个怪物。
约翰逊先生摸摸胸口的十字架,祈祷:即使是面对着那人,也请让那孩子充满勇气的应战。主,让那孩子胜利吧。
依旧是凌晨。少女充满期冀地着看着窗外。
布莱德的助手瑞丽莎小姐笑盈盈地站到少女身边,“小伊琉森,在看什么呢?”
少女转过头去报以一笑,“我昨天的信有回音了呢。”
“噢,是吗?”瑞丽莎放下手中的文件夹,陪着少女一同眺望,“是谁回的信呢?”
少女吐吐舌头,“不告诉你。”
瑞丽莎不禁莞尔。
这样的小伊琉森…没有了平常的孱弱,仿佛是被赋予了活力,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瑞丽莎看着少女陷入了沉思。
伊琉森,总是让人心疼的伊琉森。
因为儿时母亲的实验室爆炸,被放射光线感染身体日渐衰竭。她无法触碰阳光,只能在黑夜与光明的交接之际,展望日复一日的孤单与寂寞。
终日只能呆在密闭的房间里,接受着父亲一次又一次无效的治疗。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好起来,却还是接受了这样敷衍的谎言。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很伤心,却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忧而故作欢颜。
苍白得如同白纸一样无望的生活。
这样的孩子,无论是谁都会不自觉地心疼。
瑞丽莎叹了口气,默默离开。
推开房间的门,转身后瑞丽莎向着门外的布莱德鞠躬,“教授,机体似乎已经有了反应,不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剧烈。”
“哦,你继续观察吧。”布莱德回答,“据你估计,大概要多久才能完成?”
“我不清楚,”瑞丽莎说:“如果想要完全没有损伤,应该需要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一年…就一年吧。我相信她撑得过去。”窗棂的阴影中布莱德深深地叹息。
瑞丽莎觉得某种莫名的疼痛从胸口开始向四肢蔓延。
自己明明只是个半机械人,怎么会因人类产生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应该早在她成为机械的那一刻湮灭,应该是叫心痛吧。
阴影中布莱德无奈的叹息,曦光中伊琉森眺望的身影。
她听见了布莱德的低语,“伊琉森她…是个寂寞的孩子,但她很坚强。”
前路渺茫而无望,你是否能陪伴我走完这一程?
屋内的少女听不清门外两人的对话,直到两人的话音都隐去,她才拉上窗帘。
她从抽屉中拿出昨日傍晚收到的信,叹了口气,又读了一遍。
「如果我是个被囚禁的罪人,你还会和我联系吗?」
她低下头,抱住信纸,放在心口的位置。
当然会…你是我的星光啊。你是我于这不像囚笼的囚笼中唯一可仰望的光芒,尽管你与我一样不自由,但你能给我所想要的希望。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倚仗。
能够有那么一个人,尽管从未谋面素未平生,却能够在那么遥远的距离外给你你所渴望的光芒,是一件很值得快乐的事。
牢笼被打开,少年被牵引着,走向了斗兽场。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有些不适应。这一切太明亮了,明亮得不像真的。
象牙白色的巨大斗兽场,环坐着无数有身份的观赏者。绫罗绸缎华丽绮裙宝石装饰,全场都是贵气。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人们的谈笑声,以相当刻薄的语句谈论这个新上场的怪异少年。
银发红眸,所谓的恶魔。
少年不为所动,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利刃,径直走向场中央。
斗兽场中央伫立着一个人影,那就是少年的对手。代号“刽子手”的中年人,全身都是狰狞的刀疤和肌肉,如磐石般屹立于场中央不动,面无表情。
那是个十四场完胜的怪物。
少年也知道在斗兽场中十四场完胜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那人经历过了十四次生与死的极限。
而每一次都逃脱。“刽子手”的恐怖在于他的力量。
少年在对手十几米之外举刀。为了你,我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虽然还不知道你的回音,但相信名为Star的你仍会给予我微弱的星光。
“刽子手”狂奔向少年,少年稳住姿势,举刀相斫。巨大的力量从手刀柄上传来,少年咬牙支撑,铁器摩擦出了隐隐的火花。少年大喝一声,多日以来积聚的愤怒找到了倾泄的目标,小小的身躯中隐藏着的力量爆发,将“刽子手”弹开。
在几瞬之中,少年凭借着他无以伦比的速度绕过对手,举刀砍向对手的腿部,只听得那人哀叫一声。鲜血飞溅,他的左腿怕是要废了。
毫不留情毫无犹豫,少年要不择手段地活下去。他没有时间为第一次杀人而恐惧,任何一瞬的疏忽都可能致死。
“刽子手”转身,爆发出了他真正的力量。接连砍出十八刀,一招一式狠绝凛利,都砍向少年的手臂手肘双腿脖颈,任何一次只要得手,少年就没有在战斗下去的机会。
少年的抵挡越来越勉强,“刽子手”的力量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一刀,生死难料之际,少年的刀经受不住那样的力量,“嘣”的一声铁质的刀身从中间断开,裂成两半,银色的碎片在空中闪光而又落下,似乎是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都陨落了。
少年从未如此惊惶,血红色的漂亮眼眸里是满满的不相信。
“刽子手”大喝一声,站了起来,举刀向少年劈去。
他遮天蔽日的阴影里少年惊愕地站着。
突然少年醒悟了。
为了你,我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再见你。即使是遮盖了整个世界的谎言,可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少年大喝一声,捡起足边的刀锋,向“刽子手”的心脏掷去。
少年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寝室走去,耳畔边传来囚犯们的私语。
“听说那小子把‘刽子手’干掉了!”“干得好!以后不用再怕那家伙了!”“诶诶,听说他的代号是‘路西法’噢。”“诶呀呀,恶魔吗?确实也是。那样的眼睛和头发,说不定真的是恶魔呢。”
少年没有理会,只是径直向自己的居所走去。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腿软,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杀了人,而且是毫无损伤的完胜。小小的一截断刃,就这样结束了一个传奇的生命。
自己应该高兴不是吗?可是…他现在最在乎的,是Star的答复。
「如果我是个被囚禁的罪人,你还会和我联系吗?」
现在这个罪人还杀了人呢。
我渴望着你的回音。也许对你来说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客,可对我来说你是我于囚笼中唯一能仰望的星光。尽管星光微弱,却能温暖我的心脏,让我看到未来的光亮。
少年坐在干草堆上,呆呆地看着那架新的纸飞机,不知不觉嘴角勾勒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真好。还能够收到你的信。
“噔”的一声铁盆被重重地敲在地上,把他从沉思中惊醒。囚笼外面孔稚嫩,脸颊上有着雀斑的少年狱卒恶狠狠地盯着他,而他铁盆里的晚餐连汤水都溅出来了。
少年有些疑惑:他惹到他了吗?
据说那个孩子叫西尔路,是“刽子手”的儿子。“刽子手”被捉到斗兽场以后,这个孩子就跟着他的父亲来到了这里。
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成了谁的杀父仇人呢。
少年叹了口气,不想再管什么。
每天的凌晨,少女都会站在窗前,放飞她的纸飞机。自那以来,已经有几个月之久。
只要有你在,我就有活下去的意义。在没有阳光照射的房间里,未来因你而发出光辉。黑暗与光明交接之际,让二人悲惨的世界产生交集的是一架纸飞机。
你的纸飞机是我长久以来的喜悦。
“小伊琉森,每天这样站着会着凉感冒的。”瑞丽莎给少女披上外套。
少女报以一笑,“可是我想这样站着。不过,”少女转向窗外,“最近我确实没什么精神。”
瑞丽莎愣了一下。
半响又关切地说道,“都说啦小心着凉,看吧,都快感冒了。”
她的心像是逐渐被卷入了黑暗的漩涡,逐渐被黑暗笼罩,逐渐被冰封。让她感到刺骨的寒意。
其实她知道,那并不是什么感冒,而是新药剂的效果。
“对了…”瑞丽莎勉强笑笑,“教授说你要用新的药剂,伸出手来吧。”
“哈?”少女有些不情愿,“我不想打。”
“乖啦乖啦,不打怎么好得起来呢?”瑞丽莎撩起少女的袖子。
少女阻止了她,“不要打右手。换这只。”说着伸出了左臂。
瑞丽莎埋怨道:“你的左手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了啊!你自己看。”
她所指的是少女的左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
少女叹了口气,将袖子挽到肩部,“反正不要打右手。这里不还能打吗?”
瑞丽莎只好依照着她的意愿,将绿色的试剂注入了她苍白而纤细的手臂。“为什么不能打右手呢?”
“打了针的话就没力写字了。”
“你的信究竟写给了谁啊?”
“我的星光啊。”
“教授,新的试剂起效果了。”
“太好了。估计要多久才能完成?”
“给我三个月。”
少年写信告诉少女他没有被抓进斗兽场之前所看到的外面的事物。他向她描述蔚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各种颜色的花,天真微笑着奔跑的孩童,大街小巷里人们温暖的话语。
一切一切他觉得美好的东西,他都从记忆里取了出来与她一起分享。而潮湿阴暗的囚室、粗劣不堪的饭食、鄙夷而不屑的目光,他从不会向她提及。
卑贱的我,和你有差别。
折了纸飞机,希望能越过两人之间的墙,飞往你所在之地。
自收到第一封署名Star的信以来,少年已经战斗过好几次了。
第一次,是对“刽子手”;第二次,是一只饿了三天的狮子;第三次,五个军营兵。
而他都活了下来。
是因为你,我的星光。
亲爱的,因为你,阴暗潮湿的囚室里开出了一朵怎样美丽的花。我想用我沾染了鲜血的双手,去小心翼翼地守护它。
我和你生活的世界不同,但我们都被囚禁在囚笼。如果穿过囚窗的缝隙伸出手,我们的之间能相触吗?
她知道他是在斗兽场上卖命的囚人,他也知道她是无法外出的少女。
每天能够收到你的信,我已经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