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一切的一切都是后话了,想当日离了兄长,登上的那艘船原是开往金陵的,载的也全是往金陵去的商贾们,自上船后的第二天起,安陵便一直卧床不起,幸而船上有略通岐黄之人,开了几味宁心安神的汤药,饮后安陵身体确比之前好些了,下床走动不成问题了。可那人说,小哥是有心病,心结未解,五脏内还是有郁气相结,要好生调理,不然……只怕反噬心脾。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安陵哪管这些,心中只想快些到达金陵才好。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自那次,乡亲离去,安陵又是连续几日的卧床不起,寻了大夫来问诊,依旧只是开了几副凝神静气的汤药。并告知,若是解不开自己的心结,怕是会变为缓症,要长久调理了。
此时的安陵在金陵城中的一家酒馆里落脚,帮衬着老板做些打杂的琐事,虽然赚的银两不多,自己过日子也就是仅够用了。
宁静的日子总是如此的短暂,就在某一天黄昏,店里来了几位面生的客人。
安陵依旧像往常那样,小心的端上茶水,低声询问道客人想要的菜色,怎知那些人有心刁难,说出的,尽是酒馆里没有的菜色,别说是酒馆了,怕是整个金陵城也找不出会做那些菜肴的师傅。
安陵脸色一沉,言:“诸位客官,小店只是小本经营,都是些粗茶淡饭做不出如此高贵的菜色。你们若是想吃,还请到别出去吧。”说完,一挥袖,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哟,俊俏的小哥还与我们置气了?” 坐在左侧的男子开口说话了,众人也随着窃笑起来。
“我们不过是想吃餐饱饭,你们若是做不出,我们不吃便罢。哥儿几个,走吧。”
众人也随着那人脚步往店外走去,怎知为首的那人卖出大门之后,又回头,朝着安陵笑道:“今日见过小哥如此姿色,饭且没吃到,但看看也觉得秀色可餐了。”言罢,还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安陵只将他们当做是故意捣乱的市井混混罢了,谁又知,若不是他们,安陵的生活也许就能一直这样平静下去了。
亥时一刻,安陵帮着老板收拾停当,回到卧房已经准备就寝了。阖上眼帘,又是一个异常熟悉的场景。
茫茫浩水,岸边芦苇随风微扬,湖面烟波连绵,远山时隐时现,只见不远处的渡头有一男子一袭白衣胜雪,纶巾束发,负手而立,衣袂翩跹,其态恍若天人,不沾凡尘俗世之污浊。
安陵只身向着渡头上的仙人走去,此情此境,此人此心似恍若隔世的重逢。
“你来了。”
安陵听他似乎是在与自己说话,便轻声回应道:“嗯。”
仙人回首,逆着阳光。
好刺眼,我都看不清你的面容了。
还未等安陵反应,那人便将安陵紧紧拥入怀中。
一阵微风拂过,那人身上夹带着一丝淡淡的草药香。
嗯?这人的味道……竟与兄长无二。
“你可知,我一直忘不掉你。”
安陵心中一疼,张口欲言,一个一直在嘴边的名字却始终无法说出,被埋在心底,无法找寻。
衣带渐宽,温香软玉,道不尽的一片春光。
正是好梦,又怎愿被打扰?忽的,安陵背上传来一镇痛感,接着,便没了知觉,连仅存的一丝春梦,也寻不着痕迹了。
再睁眼醒来时,已似是到了另一个世界,耳边连绵不绝的娇笑与喘息声,不用多想便知,除了烟花之地,还能是哪儿呢?
虽勉强支起身子,背上还是隐隐觉得疼痛。环视了一下四周,自己躺在一张宽阔的雕花大床上,精致的被褥,处于名家之手的屏风。
给自己倒了杯茶,就做到了窗户边上,一边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一边静待幕后黑手的到来。
命已如此,无力挣扎,只得静静接受了。
果然,当安陵饮下最后一口茶时,有人推门进来了。
来的人是一位中年女子,颇有风韵,年轻时想必也是个美人。打扮得倒是珠光宝气的,怕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女人款款来到安陵面前,静静审视着安陵的眉眼。
此时,有人开口说话了:“薛妈妈,你看这孩子可好?身材虽单薄了些,倒还是标致得很。”
开口说话的,正是今日在安陵店里捣乱的那个人。
薛妈妈点了点头,应道:“确实不错,只是六儿你这价格……稍贵了些。”
“这是哪的话?我哪敢和您抬价呢?给您的价钱已经是最低了。”
薛妈妈皱皱眉,口气略带愠意,“你当我是第一天开馆吗?十五两……是你想坑我吧!你也不看看他这么单薄的身子,万一受不住客人的手段,那是会死在床上的。”
被唤作六儿的人连连点头称是,额上已冒出些许冷汗。
“这样吧,我给你五两,再让楼里的小哥陪你一宿,你看可好?”薛妈妈舒了眉,轻笑。
六儿低头暗自思忖,五两已是有赚不少,况且还能在这楼里睡上一晚,噫,那就莫再贪多了。
“好好好,既然薛妈妈说五两,那就五两吧。今晚阿言可有空?”
薛妈妈绕到他身边,拍拍六儿肩膀,伏在他耳边道:“放心,他已经在等你了。”
六儿领了钱,谢过了薛妈妈,便朝着就近的一个屋子里走去。
见六儿出去了,薛妈妈脸色一沉,朝着来人吩咐道:“这小子居然敢敲老娘的钱,吩咐阿言,今晚备着鞭子好好的伺候他!“
安陵静静的看着一切,脸上始终带着浅笑。
薛妈妈回过神,打量着安陵,脸上的表情颇为满意。
“薛妈妈,可看够了?”安陵侧过脸去,冷冷问道。
“哟,小哥身板不大,脾气倒是挺大的。”
“多说也是无益,薛妈妈还是说说打算如何处置我吧。”
薛妈妈玩弄着手里的帕子,笑道:“我们这是青楼,当然是让你接客咯。莫不然,让你去挑水么?”
"妈妈你莫说我骨子硬,但是用身体取悦他人的事儿,我是万万不会做的。"
“骨子硬的我见得多了,我自然有办法把你们整的服帖了。”薛妈妈冷下了脸,吩咐了下人,安陵就被几个壮汉拖到了暗室里。
一个壮汉将安陵捆绑了起来,嘴里念道:“妈妈吩咐了,只给水喝,不给吃食。你要是乖巧,就顺了她的意,倒也能免去些苦。”
安陵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笑道:“哥哥你这话说的倒是贴心,可是手上的力量能否小些?弄疼我了。”
“若不绑得紧实了,小兄弟你会跑掉的。”
安陵未在说话了,心里却打算着,就是自己饿死在这里,也不会做半点不愿做的事情。
虽然和兄长分离了,可是……他在心中的地位未曾更改,依旧,是我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