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
大哥二哥,要平安。
琉璃以及每个人脸上不安的神色都无法让君如平静。寨里本就只有千人不到,况且如今地图被盗,防守不堪一击。大哥二哥虽然武艺好,可也未必能抵得过……
“琉璃姐姐,没事的。”君如安慰道。
言慕背着他的琴,静静地站在一旁。君如转过身,眼神和他对上。随即转过身:“我去帮哥哥,多一个人都好。你们安心在这里面,即使外面全军覆没,只要你们无声无息,一样可以平安躲过。”
琉璃立刻驳回:“不行!若连他们也敌不过官兵,你去又有什么用。你不能走,假如你有个万一,君连……”
君如笑笑:“若我死了,大哥有你照顾。”
琉璃眼眶泛红:“你待我如亲姐姐,我怎么能放你去冒险。听我的好吗,君连也不会希望你去的……”
密室里的烛火摇晃,看不清君如的表情。
君如缓缓推开琉璃,向门走去。
密室寂然无声。留下轻微的脚步声。
“那我呢?”
言慕凝视着君如,从一开始一直一言不发的他终于神色含着淡淡哀凉地问出。
言慕上前一步拥住君如:“当作为我,别出去。”
君如仰起脸,静静看着言慕,他的眉目,他的白衣。
缓缓在他脸上落下印记。
我知道你的无奈,言慕。
我也懂,你拥住我的温度。
“对不起。”君如不看他的表情。
言慕更紧地拉住她。下一秒,眉头忽然皱起,想移动脚步却无法。
“你……”
君如叹道,“我点的穴,不出一刻,会自动解开。”君如看了一眼几个下人,琉璃,和言慕。“到时,外面的胜负会分出。”
出现一丝亮光,君如走出密室。沉重的石墙落地。琉璃眼泪划下。
言慕看着君如的背影,心生不忍。
剑起又落。
君如转身,看着言慕。
他手上的剑一滴滴流着她的血。白衣上有一抹深深的红色。
是天边落日最后的一道光线,因为知道即将消失,颜色才会愈来愈深。
君如满身的血,流淌,交汇着漫山的血。
“这一年的花……一定……开得很美……”君如微微笑。
言慕眼神哀凉,除了轻轻拥住她,他再不知道能做什么。
“我欠你。”
君如埋首在他袖间:“我知道……那些事。”
在地图被盗后,我就知道。
不怨,真的不怨。
那天她看到他放的白鸽。
君凌告诉她曾经也有过一次官兵上山来过。那时候朝廷的一名官员偶然和父亲结识,欣赏父亲的气度。意外之中得知父亲正是朝廷下令辑拿的叛贼,却在思量后决定放过父亲。官员的手下却出卖了他,不但说他放走了父亲,而且还和父亲商议谋反。
本来放走父亲可以解释为不知情,可后一项罪名让他们全家被下令处斩。皇帝不辨是非,在证据未足的情况下就做出了决策。
君如听完就清楚是言慕的父亲。
如果当初不是他父亲放人,今日的山寨也不存在。
该还的。
日落——消失是为重来。
而我再无选择之地,君如。
“言大人,下官这就回去禀报这个好消息。这女子已死,大人是否要搜查什么东西?”
那名官员在他身后恭敬地笑道,完全没看见言慕的表情。见他久久不说话,那名官员只好静立,终于受不了时:“若无要事……下官先告退?”
说着,一步一步地退走。
言慕忽然拿起旁边的剑运气向后刺去,那人倒地。
“像你这样的贪官,一个一个,都该死。”
那自己又如何。
绕过一个个尸体,言慕走去密室开了门。一张张先是惊异的脸转为笑容:“言慕!”
皇帝张榜告示,大赦天下。
听说是因为一直难以攻下的山寨一举剿灭了! ——客栈小二
对啊。喜事呢。 ——客人
好像留了几个人没杀,还给了许多珠宝。 ——客人
都是不会武功的。 ——客人
这个正常,朝廷嘛,做得仁慈些给我们老百姓看。奇怪的是听说就是攻下山寨的言大人不允许任何人踏入那座山。 ——客人
管他的,说不定是要在那修自己的府呢。 ——小二
也是。与我们无关。 ——客人
干! ——客人
笑声回荡。琉璃和几名下人埋首吃饭。
他们还该感谢言慕的手下留情?
这一年的花,一定很美。因为是用你们的血浇灌而成的。
琉璃来到君连坟前,在坟前放上一束花。
“在那边好么。”
“我看到你写的一幅字。那时候是我研墨铺纸,你挥笔而就,说要送我。你只写了几个字,说言多反而意难明。你让我等寨主回来以后再看,说那些话很重要。”
琉璃看着墓碑微微笑,泛着泪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你等不到我点头的那一刻。
言慕抱着君如,走到落霞峰上。
他用冰丸保持着君如的身体,世上少有的药物。
暮色四起,天边的彩云有着绛紫色和杏黄色。
当初我在这里和你说过的话,怎么兑现。
“其实,我母亲并没有死。他被朝廷扣押着,作为人质逼我想办法除掉你们。我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那时你没有出密室,没有去见你大哥二哥,我也不会迫不得已杀你。”
看见满天的霞光,看见它们那样倾尽所有么。
“这一生的守护,偿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