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院子里,两个男子一前一后的走着,阵阵秋风卷着落叶扯出一道道锋利的弧度。
“少爷这几天还好吗?”走在后面的男子用手夹起一片榕树叶,漫不经心的问。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不是很好,您知道,少爷最讨厌喝药了,这样病怎么能好呢?”清脆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安,前面的少年突然转头,“季公子,请你劝劝少爷,让他按时服药,否则……”声音一点点低了下来,清源的眼里满是期待和恳求。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望着那双清澈的眸子,所谓的“季公子”笑着点头,“我会的。”会让他经历彻骨的痛后平静的离开的……凛冽着寒意的尾音消失在风中,一抹莫测的笑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绽放在那张狂傲不逊的脸上。
“少爷,少爷,季公子来了!您……”望见眼前的一幕,清源硬是将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清瘦挺拔的男子背对着半敞的房门,右手里端着一碗黑黑的药汁,头微仰,将药吞下,随着瓷碗碰桌的清脆响声,初见转身浅笑,“你来了?”
“啊,最近身体如何啊?” 季公子熠熠的神采,似要将人灼伤,那样狂放的笑,更像有一种俯瞰天下的狂妄。
“还好。”云淡风轻的微笑,依然如故,脸上略显得病态倒显出初见温润如玉的性子。
诡异……太诡异了……清源低下头,少爷明明最讨厌药味啊,今天怎么?想着想着,心思却奇怪的拐到了上午遇见的女子,为何想到她?想来,那女子却是有种特别。她并非美得震人心魄,却在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天生的灵动,眉间的倔强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看她对少爷的事情那么关心,莫非是因为她,少爷才开始喝药的?
“清源,去给季公子沏杯茶来。”
“哦,知道了!”看到少爷这样子,病应该很快就能好了吧。
屋内的两人漫不经心的谈着,初见看到另一人正出神的凝望院中飘舞的榕树叶,眼中似有压抑已久的感情海一般的汹涌,康寞,你终究做不到冷漠啊,却为什么要为了复仇伤了她的心呢?初见摩挲着手中青色的玉,一抹决绝自眼中掠过。
回忆在时间的沙漏里穿行,唯一不变的,还是那段阳光般温暖的时光。
那是康寞第二次去西苑。
一如往常静悄悄的院子里漫天飘舞着榕树的叶子,他低头笑笑,那个古怪的女孩子,难道喜欢什么都这么偏执吗?只有榕树的院子,不会显得单调吗?
一声极低的喘息从拐角传来,康寞敛了气息,快步上前。只见一个面色青白的男孩子捂着嘴轻咳,再近些看,却震惊于他邪魅的美,美得虚幻,仿若梦境。等回过神来,却发现人已不见,康寞嘴角轻扬,这人的轻功竟如此厉害,让人佩服。
再见到他,已是一月后,康寞偶然间听到有人在和寄伤说话。
“伤儿,这次的毒还满意吗?”一开口,空气变被蛊惑得无法流动。
“嗯。”寄伤闭着眼,显然不太高兴。
“伤儿太冷淡了,亏我还帮你试毒呢,忘恩负义。”月尘撅起嘴,不满道。
“谁叫你试了?活该。”寄伤精致的眉蹙起。
男孩子不再说话,摊开手掌,一片榕树叶躺在掌心,他微微运气,叶子便在指尖起舞,这样的把戏,只有他一人会。
寄伤悄悄笑了,用余光瞥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心中暗自叹气:这么逞强,要是真被毒死了,就对不起这张脸了。
于是,康寞对月尘便有了一种莫名的敌意,希望他离寄伤远远的,可他却已然是这个院子的半个主人了,如何赶得走?
“少爷,茶来了。”清脆的喊声适时的打断了康寞不合时宜的回忆。“这是季公子新带来的雨花茶,说是味道和其它的茶都不大一样呢!”
“是吗?”初见望着康寞,眼神清澈。
“嗯。”舍弃了狂妄,却透漏出一点脆弱,那个向来不敢去回忆的人竟还是要这样灼伤他的心吗?亦或许,是那个绝美少年的固执让他黯然神伤呢?复仇这条路,究竟是对是错?康寞不敢去想了,付出那么多的代价,换来的不能只是一无所有。
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不属于茶的香。那是 ……她的味道
康寞忽然抬头,撞见的只是初见若有所思的眼睛。康寞,至此,我们的战争应该拉开帷幕了吧。
“季公子今天好像有点心神不定呢。”沉若古井的声音好像只是在诉说着事实。
“没什么,是茶太香了,不小心就迷了心智。”再披上不羁的外套,康寞镇定的掩饰。
“那,你可认识这东西?”初见右手中托着一块青色的玉,做工细致,但雕刻的花纹已看不太清了,想必是被人长期把玩所致吧。
这东西,他当然认识。
“此玉,名为‘玦’”不再怀疑什么,康寞确信,这是交战的开始。
“公子可明白这玉的含义?”不再称呼他为“季公子”,初见紧紧盯着他,不想漏过一丝一毫。
“ 不知,还望少爷赐教。”声音顿时冷了半分,既然你以明白我的意思,也就没有必要虚伪的客套下去了。
“好,我来告诉你。‘玦’,也就是‘决’。赠人以‘玦’,就是决绝,再不相见。对吗?康寞?”初见神色安然,唇边依然有春风般明媚的笑。
“你不愧是初家的人,我本以为你是我棋局中的棋子,却没想到你早已把我揽到你的局中了。”康寞毫不顾忌的大笑。“既然如此,谁生谁死,就请拭目以待吧。”
“你在我的院子里口出狂言,你难道不知这天时地利你都尽输了吗?”这男子的淡定,倒和自己不相上下呢。
“你不会的,光明磊落的你的确和你父亲不同。”这话出口,康寞其实只有七分的自信。若是死在这里,兴许还可以见她一面呢。
“想见她吗?”初见早就把康寞调查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是那个冷漠倔强的女子。
“不想。”康寞分明看到他眼中有情愫流转。可他并不担心,因为有月尘在,他答应过不会将寄伤交与别人的。
“那好。一个月后,枫林见。”枫林,就是罪孽的起源地,自然要在那里终结。
康寞已走,院子里只剩初见一人,不,还有一个白衣女子。
“希望他死吗?”初见唇瓣轻启,眉间略有担心。
寄伤摇头。
“那就是希望我死?”他试探着问她。
还是摇头。
“那你如何找一个万全之策?”脱口而出的问题却不显得突兀。
“没有人会死。你也不必担心,我已答应在一个月内替你解毒。”寄伤面无表情。康寞,你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弄得这么累呢?
“你觉得我和他,谁会赢?”初见显然是不想放过这个问题。
“完好的你胜算是八成。”康寞有多厉害,寄伤知道,“他的剑法,无人能及,纵使你轻功再好,也逃不过的。”
“是吗?那没有人会死是什么意思?”初见背窗而立,第一次对她的计划有所怀疑。
“那就是说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只要一息尚存,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只怕有人会让你无力回天。”值得担心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绝美的男子,怕是会做傻事吧。寄伤,你最在乎的,不是康寞,而是他吧,若是看到他一息尚存,你的理智,还会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