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家里还没有开出那片园子,一家十口人就呆在分给父亲的房子里,直到今年回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多出来的那片园子,却带走了许多记忆。
对于那栋居所的记忆停在三岁之前,其实是没有多少记忆的,爸爸在大学当教授,妈妈在家里照顾外公外婆和我。
隔壁是个年龄相符的小男孩,小时候就两个人一起骑单车一起上学,那时候觉得,就只是穿个背心的小男孩也可以很帅。
那时候房子背后是不准开发的,所以自然没有园子,但是小区贴着条主干河修,旁边的野草就是对自然的交流地了。
杂草丛生的河岸边就只有狗尾巴草。春天夏天绿的发亮,秋天冬天干瘪干枯,四季分明。我好几年没去河岸边,去迪拜时却看到那些毛茸茸的矗立在街道旁。迪拜的所有东西都是靠进口,我不明白为什么政府会把钱花在买这些中国除都除不尽的野草上,在四季都非常炎热的迪拜,枯黄的狗尾巴草却能泰然自若地在道路两旁摇摆。
这样说来,从小和野草生活在一起的我就只记得狗尾巴草了,其它的植物名称我一个都记不得。那时候捣鼓野草,就看新不新鲜、好不好看、够不够软。一般小花都很受青睐,在桥边找这种好看的植物有些大海捞针的效应,收集花了几个小时,然后配上几样其它品种,放在石头中间砸砸敲敲,几十分钟后就是一团菜泥,却觉得很香。
随着搬家,那条河,那片野草,那个小男孩,都离我远去了。
书屋是爸爸专门开辟的一间书房。
里面有个桌子,一张椅子,仿古的笔和纸,以及大大小小堆在一起的书架,多得冒出来的书。
什么书都有,马克思主义和经济理论放在一层,毛主席语录与灰姑娘堆在顶部,搬家的时候爸爸左挑右捡,要不是外婆执意,我那套童话故事根本搬不出来。
那时候家里没几个破钱,那套全系列的《一千零一夜》就是我小时候唯一的凭依。我的有声书是每晚上妈妈和外婆的床前故事,后来增加了磁带版;我的学前教育是外婆自制的识字卡片外,就是那套加拼音有插图的一千零一夜。
那时候的阿里巴巴离我很远,我认为看不懂就想逃,听着讲点格林和安徒生瞎掰的故事足够支撑整个学龄前。
然后等失去了最后一盘磁带后我才艰难地拿起那些书。
书已经放了两年了,有些装订线已经坏掉了看不了,随手翻得最多的就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但记忆最深刻的却是《阿拉丁神灯》,只不过茉莉公主没迪斯尼里讲的那么好看。
不过作家们的灵感似乎都如出一辙,主角是个勤奋的好少年,遇到了困难并克服了,不追求钱财,最后取到了公主当老婆。
灰姑娘也是这套路,阿拉丁神灯也是,白雪公主似乎高级了一点,这些故事现在看来都还带有些负面影响——比如说水晶鞋只穿一只脚,脚大了还要砍断,有些血腥,不适宜少儿观看。
小时候我没有碰过马克思主义或毛爷爷语录,到现在看来的确也没和政治搭上边,从小看故事的我变成现在这样想得挺好,做的太差,这就是所谓的负面思想,是借口,但一篇好的作文必须要会瞎扯,我不会瞎扯,那些故事书全给白看。
现在的书房里,书架上只有各种数码产品的盒子和保修书了,我的书架上也从郁达夫跳到了余秋雨,易中天,然后是郎咸平和我的作文教参——郭敬明系列。
那些浮华的文字里,我却觉得看不到书中的黄金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