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洞
费光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理直气壮的耗着。没人会跳出来指责你的不是
,是的,没有人,所有人都像我一样觉得理所当然。对于网络而言,时间只是个
概念。
寂静的夜里,传来遥远却清晰的鸡鸣,两声,三声,长长短短,提醒着我的睡眠
。拍拍额头,昏沉的脑袋让我意识到睡觉的必要性。事实上,我毫无睡意,浑噩
的头脑还是清醒如初。虽然眼睛被闪烁的荧幕长久的注视,早已模糊不堪,却不
妨碍视线的延伸。我仍能清晰的看见她发来的每一个字。
很晚了。她说。她在夜里总显得很可爱,一点都没有暗夜的懵懂。
是呀,很晚了。
要睡了...
是呀,要睡了。
......
从心底里激发的欲望让我无法克制。这是我从不明白的事情。我想我是不愿明白
,也许明白比糊涂要可耻的多。所以我从不掩饰自己的喜好,从不因为事情的曲
折而显得郁闷。
有一天我傻瓜似的站着,目瞪口呆,只因看见她的身影滑过,鱼一样消失在夜的
海洋里。那时,忽然有颗流星带着尖锐的光芒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从东方到西方
,它像主宰着世界似的占据了我的记忆。
是梦。我在梦里度过一生。这是注定的事。其实,我也情愿这么做。没人能抗拒
梦的诱惑,没人能在深夜里忘怀飞逝的流星。
我保持着高亢的精力在那个世界里行走,却在另一个世界里冬眠。从这里,到那
里,我始终是一颗流星,只有瞬间的光亮。即便如此,我依然是我。
如果一定要忘掉一些东西的话,我愿意忘掉记忆。只是,记忆里某些突兀的事物
无法抹杀,像冬天萧条的城镇里,枯草一样飘摇着它的沮丧。
当我摸索着从现实走进网络的时候,我依旧是我,一颗不会泯灭的流星,却少了
记忆里烙刻的痛楚。
还在想?她问。
是啊。我总想不起自己的过去,即使是星星点点的一丝痕迹。
想到了么?
没有。我知道遗忘的意义,它带着风,从窗外吹过。
何必要想呢?
对啊,何必要想呢!她的理智使我清楚了现状。也许忘记是件好事。
人总是活在梦里的,可耻的是回忆。人们不能承受的,就是没完没了的回忆。
很恐怖。她这样说真的让我吃惊,我觉得我正在悬崖边沿,一不小心,就会踏入
万劫不复的境地。
人生就这么恐怖。还有网络。她莞尔一笑,隔着面纱的脸可爱的抽动。
一瞬间就明白了,我所留恋的,是网上的人,而不是网络。网络对于我,只是一
个概念,毫无意义。
你为什么还不睡?我说完这句话,就不容置疑的关了机。瘦小的荧屏悸动一下,
就应声而灭。黑暗笼罩的房间,连心跳都听不见。
2、鱼
我一定对鱼敏感。这是我忽然得出的结论。就像大多数鱼一样,鲤鱼同样让我讨
厌。而“鲤鱼”,就是我现在的ID。
对于鱼的记忆要追索到我的童年,那时我还不满两岁,刚长出了尖利的牙齿,一条炸好的
鱼就摆在我的面前,香喷喷的,放在青花瓷碗里。时隔多年,我记不起了那条鱼
真正的身份,也许是鲤鱼,也许是鲫鱼,或者是草鱼也说不定。这不重要。重要
的是,我把它放在嘴里大嚼时,鱼刺穿透了我的喉咙。虽然时隔多年,我还是能
清楚的体会到那种穿骨入髓的苦痛,我的眼泪拌着愤怒簌簌而下,打湿十几年的
光阴。
那条鱼是我趁着妈妈不注意的时候偷吃的,偷吃的代价是在以后20年里我从没碰过
鱼。
实际上,我从两岁的时候就开始对鱼过敏。只是从没深入发掘,而被我忽略过去
。
当我第一次听到网络这个名字时就想起了鱼。我总是怀疑鱼的一生不是在水里而
是在鱼网里度过的。它们挣扎着,甩着可爱的尾巴大声的嘶叫,并用身体里柔韧
的鱼刺穿透我的喉咙。真是让人恐惧,如果是事实的话。
而现在我就是一条鱼了,一条鲤鱼。
我把这恐怖的念头告诉她后,她吃吃的笑。
鱼啊鱼啊,我可不是渔夫。
也许你也是一条鱼呢,只不过是鲫鱼、鲤鱼、金鱼的区别。
我愿意做一条金鱼。
金鱼很美。
很美。她有美丽的尾巴,和细嫩的腮。她就像我一样。
即使她很美,也逃不过网的追捕。早晚她要穿透我的喉咙。
鱼之所以为鱼,是因为网的存在。
网之所以为网,是因为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