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黄沙漫扬,阴风瑟瑟。晋、氐两军在黄沙战场上对峙着,随时准备发动战争……两方的战鼓突然擂响,两军的将士都奋勇向前厮杀……
晋军领头的,是一位身披黄金战龙铠甲、手执凤羽龙鳞、腰挎青玉弩的战将,他就是周处。他们晋军要对付的,是氐人,他们妄图占领晋朝的大好河山,晋帝派遣周处发兵剿敌。周处看着漫天的风沙,又看着身上披着的战甲,飘渺的思绪,穿越了山河,穿过了洛阳——往日的一切又似云烟般地在脑际中有走
二
“抓住他,别然他逃跑了!”一群小孩子对前面逃跑的周处嚷道。周处心里后悔地想:“干什么要招惹这帮家伙啊……”“别让他跑了!”后面的叫声又传来,正在逃跑的周处顾不得想这么多了,“逃命要紧!如果是只剩下一个,我害怕他们干什么啊!”忽然,他看见一个比较低的屋檐,于是马上闪进一个小巷子里,一溜烟儿地爬上了屋檐逃走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你就死定了!”其中一个小孩儿跺着脚说道。
“今天也真够倒霉的。”周处想。他今天早上出门时就被绊倒,肚子又饿了,就去街上“拿”了几个馒头吃。没想到被几个小孩儿发现了。“不就是拿了几个馒头而已嘛!”周处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心情又好起来了,这几个馒头,让周处以为就算是有时候冒险,也是会成功,也是会的到战利品的。
周处是周鲂的儿子,原本一家人过着幸福的生活。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周鲂却死了,周处变成了孤儿(注:古代死了父亲的孩子叫做孤儿)。从那之后,周处变得凶暴强悍、任性使气。他稍微长大一点后,就成为了乡里的恶霸,只要有些事稍不称他的意,就大发雷霆,甚至拳脚相加,任别人劝说,他也不听。于是,他被乡里人认为是祸患
三
当时的义兴,水中有一条蛟龙,山中又有一只吊睛白额虎,凡是被他们盯上的,都难逃一死……并且他们还经常到村子里侵害百姓,老百姓们死的死,伤的伤。但是周处更加厉害。于是,村里人称周处、蛟龙、白额虎为“三害”。
一天,周处在家无事,出来在街上瞎逛逛。大家看到他,都闪到一边去了。但是有一老翁坐在树桩上愁眉苦脸的。周处很奇怪,便去询问那老翁。老翁一见是周处,更加愁眉苦脸了。周处也奇怪了,他询问道:“你干嘛呀?害的我心情也不好了。今年我们村粮食丰收,人人都不缺钱,都过得丰衣足食,你们怎么还不高兴呢?”老翁回答说:“你难道不知道蛟龙和老虎吗?他们一日不除,我们的心情就好不起来啊!”周处是头一次听说有这等事,他气愤地一掌劈在桌上,愤怒地说:“还有这等事!看我把它们铲除了!”说罢,转身奔向山中……那老翁呆呆地坐在树桩上,看着桌子。“啪”,桌子裂开了,老翁吓得立马向旁边跑去,但是心里得意着呢!
四
夏蝉鸣鸣,叶如雕塑,现已晌午,日已升高,天气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周处来到树林里,一手遮在额头上,一手紧紧地握着剑。他的衣裳已经湿透了。他心里沮丧地想:“早知道就不这样轻易许下诺言了,害得我现在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而且还搞得我那么热,真是的……”他径直走向一片绿荫,坐下来,咒骂着鬼天气,于是又躺在石头上,昏昏欲睡……“嗷”,忽然从树林深处传来一声虎啸,周处一惊,倏地站起来,一点睡意也没有。他环顾四周,太阳依旧在天空照射着,树林依旧是那样安静。“也许是我太紧张,幻想吧。”于是又想躺下。“嗷”一声虎啸愈来愈近了,周处立即站起来,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忽然,一只吊睛白额大虎从树林里窜出来,他的样子凶狠极了,但是周处似乎更加凶猛。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向周处示威。“应该就是它了!”周处愤愤地想。周处大吼一声,提着刀,向老虎冲去。老虎见势不妙,向前一扑,周处急忙飞身跃起,老虎没有得逞。它气急败坏,又用尾部一剪,周处向旁一躲,老虎又没成功。周处等不及了,他拿着刀,向老虎身上扑去,又用刀向老虎刺去,正中其背,老虎吃痛,向后退了几步。周处心想:“要赶尽杀绝!不留后患!”于是他大吼一声:“孽畜,往哪里跑!?”周处又跟进刺了一刀,正好刺入其喉,老虎一命呜呼了。周处得意洋洋,说:“老虎不过如此,两害已被我除了一害了!”
周处小憩了一会儿,又握着沾满血迹的剑,向蛟龙所处的水中走去。
五
周处到达那里,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周处来到海边,远远地,他看见一只庞然大物在水中歇息。周处悄无声息地向蛟龙靠近……忽然,他纵身一跃,跳到了蛟龙的背上,拿着剑,往蛟龙的背上捅去,一股黑血喷涌而出。蛟龙雷霆大怒,激起千层巨浪,周处被这巨浪掀到水中。周处憋住呼吸,心想:“这水中是这畜牲栖息之地,其必然识水性,不如我引其上岸,到时,它插翅难飞了!”周处冒出水面,见其依旧在发怒,又爬到它身上,刺了一刀,蛟龙吃痛,回过头来,看见是周处,又发疯起来。它怒目圆睁,展开大口,想吃了周处。周处游到它身后,试图把它引上岸。但是这蛟龙却是一有智慧之物,不吃这一套,它疯狂地向周处发起进攻。周处知道这一方法行不通,于是跃上蛟龙身上,爬到它的头上,抡起铁拳,向蛟龙劈头盖脸地砸去。蛟龙看不见周处,只知头上有人,便向水下游去。周处知道它想淹死自己,于是抓住蛟龙的角向上扳,蛟龙感觉到痛,不得不应从。
周处换好气,又开始揍蛟龙,蛟龙头顶已然冒血了,眼看其招架不住,它往远处的水域游去,开始逃跑,周处在后面锲而不舍地追着它……日落远山,已近黄昏,周处想:“再不解决这一祸患,到了夜晚,就麻烦了。”周处立马从小路向前,终于赶在其前面。周处大吼一声,把刀投掷出去,蛟龙本想躲避,不料忘了方向,反向刀飞来的方向游去。结果,剑正中其腹,蛟龙当即毙命。“终于解决这一祸患了,好麻烦啊。”周处大喜,连忙将蛟龙背在背上,向岸边游去。不料体力不支,周处晕了过去……
六
经过了三日三页夜,第四天的清晨,乡里到处是灯笼,张灯结彩的。乡人们都敲锣打鼓,都互相庆祝。庆祝什么?当然是“三害”皆已死,这不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吗?
正当他们庆祝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庆祝什么啊?说来听听!”大家回头一看,是周处!没想到他竟然活着回来了!背上竟然还背着蛟龙!这让人们都很意外。这时,一个小孩子站出来说道:“我们都在庆祝你已经死了!”大人们立即将那小孩拉到后面。
什么?这个消息如雷贯耳,让周处感到彻底崩溃。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辛苦、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杀虎斩蛟,可你们却……周处此时欲哭无泪,不过他也相信自己不会哭的。周处站在那边不动,大家赶紧逃回家里,把门窗锁得紧紧的。周处站了好久,一直在想……突然,他摔下蛟龙,似乎作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急忙跑回家去。
七
第二天一大早,周处换上了一套整齐的行装,背着他最珍爱的双刀,慢慢地乡村门口走去。 他准备去寻访陆机和陆云。昨夜,他辗转反侧,想了一夜,一夜难眠。他想通了,他明白了,他知道了为什么乡里人讨厌他,是因为他的德行不高。
他走了,悄无声息地走了。没有一个人知道,也没有一个人为他送行。没有人送别的旅行必然是悲怆的。也许,他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令他讨厌又令他留念的小村庄了,这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个村庄了。他望着还没醒的村庄,又想起了自己儿时的时光;又想起了自己的家;又想起了父亲……总之,这个村庄还是有许多令他留念的地方,更有他的母亲、他的家。
他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为的是前途的一片光明!
八
听说“二陆”在吴地,于是他进入吴地寻访他们。但是陆机不在,正好看见了陆云。周处心想:“反正都是高人,是谁都没事。”他向陆云介绍了自己,有感叹道:“唉!当我知道自己是村里的祸患时,我才知道自己的罪行深重,但是我现在已经蹉跎了岁月了,已经没有时日来改过自新了吧!”陆云笑着对他说:“你能想到这一点,就说明你还可以改过。主要是看你又没有恒心,和改过的决心。人不怕美好的名声不彰显出来,就是怕自己的志向有没有确立啊!如果你继续努力下去,一定会有所收获的。”陆云依旧笑着。周处跪下来,向陆云拜了几拜,说:“多谢你的指点,我一定会努力改过的!”陆云依旧是那样地笑着。周处随即离开陆云,去寻找一个地方定居下来……
九
自从那次寻访了高人陆云以后,他现在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原先凶暴强悍、任性使气的性格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谦逊好问、沉稳柔和。他每天鸡鸣时分就起床读书、练剑。有时候甚至连饭都忘记吃了、连睡觉都遗忘了。早上读了、练了,他还觉得不够,晚上继续读。他每天都深夜苦读,捧着兵书就是几小时(现在用法),他的境界,已经是做到了古人说的“手不释卷”“头悬梁,锥刺股”了。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刻苦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旋即,他又想通了:“我这么做是为了出人头地,将来有一天能报效祖国!”他之后永远都是这么想的……
十
不知怎么的,他参了军,当他跨入军营的第一步起,他就隐隐约约地预料到这就是自己肩上的负担加重的时候到了!后来,她在里面越做越好,每次杀敌都一骑当千、一马当先的,得到了他的将领、甚至是皇上的认可和赞许。于是,他的官宦之途走得越来越顺利,他以为人生就是这么快乐。
可是好景不长,不久以后,氐人就来入侵中原,妄图占领晋朝的山河。就是因为这些氐人,是周处陷入了困境,进退两难。“是去?还是不去?去了,那么我家中的老母怎么办;如果是不去,我怎么向皇帝交差?这样也辜负了皇帝和大家的一片苦心啊。去吧,不去的话,国家怎么办?没有国,哪来家?我周处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更不是一个忘国顾己之辈!国比家重啊!”于是,周处决定了,他决定领兵出征,保家卫国!
十 一
在剿杀氐人时,真是困难啊,他们晋军花费了大力的人力和财力,最终还是没能把氐人全部剿灭。军中各将领都对周处的才能和战略产生了略微的怀疑,军中人心涣散,甚至有一些士兵逃走了。周处有一天将全军将士召集在一块儿,他义正言辞、严肃精短地表了自己的决心和战略方针,最后,他又发誓要打败氐军,保家卫国。全军的将士都热血沸腾起来,他们在那晚畅快地喝酒吃肉,每个人都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准备明天一绝死战……
十 二
这一辈子回想下来啊,可真是费时啊!周处心里想着。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这黄沙战场上了。他从回想中使劲脱离出来。“怎么会这样?”周处大嚷。自己的军队已经是横尸遍野,但是对方的人数也减少不少。战场上,两军还在厮杀,鬼哭狼嚎,一片血腥的场面。周围的将士迅速围上来,对周处说:“将军,我们的人已经死伤大半,伤亡惨重。我们快撤吧!”周处的两眼射出愤怒的火花:“你再说一遍!这一仗可是最重要的,怎么能轻易地说撤退呢?”周处话音刚落,将士们都向战场中心杀去。周处看着对面的氐人将领,恨不得一箭将其射死!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手提凤羽龙鳞斧,腰挎青玉弩和将士们一起厮杀。他大吼一声,用斧连砍对方两员大将。后来,他自己杀敌无数,而自身无一处负伤。他的勇猛使对方的将士闻风丧胆,自己的队伍看到了将军的表现,更加奋勇了。
糟了,斧竟然卷刃了!快要不能用了!氐人的人数太多了,而自己只有寥寥几百人了。周处用他最为珍贵的凤羽龙鳞斧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砍了数十人,之后,斧子断成两节了!没办法了,他又用碎片割了两人的喉。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他又举起青玉弩,搭上白银箭,“嗖、嗖”,三箭出弦,四人毙命,箭法之精湛,动作之灵巧,为人所赞叹。
氐人越来越多了,周处的精力越来越少。“周将军,撤吧!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啊!”周处没有理会,只是留意他的弩和箭,他现在的情况是难上加难啊:弩的弦快断了,箭也只有一支了!于是,周处举起弩,搭上箭,瞄准,发射!“咻”箭如炮弹一样,划破战场的硝烟,划破了战场上的喧嚣声,“嚓”鲜血如喷泉一样,从喉咙中喷涌而出。不,不是一人,而是三人!但是周处并没有太过于留意这个,而是他手中的青玉弩。弦完全断了!周处长叹一声,无限惋惜地叹道:“唉!可惜了,这可是皇上亲自赐予我的,而今它却断了……”周处忽而大笑一声,对周围的人说:“此时正是我等体现英雄之气概之时,我们向前厮杀吧!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的光荣!”周处挑起地上的短刀,向前厮杀。
他的手上只有一把短刀,教他如何与对方的长矛相拼?可是如今,他们也只有这样了。很快,周处身上多处负伤,并且身旁的将士也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但是令周处也十分欣慰的是,敌人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勉强地撑起身体,站了起来。他看到自己的军旗在风中飘荡着。“这多像皇上在阅兵时的场景啊。当时20万精兵的宣誓声震耳欲聋,而如今,只是剩下这几个了。他想着想着,不禁悲怆之感油然而生。他踉踉跄跄地拔出写有一个周字的杏红色大旗,跌跌闯闯地走到一个小土堆上。在这里可以俯瞰战场全局。战场上死尸成堆,一片凄凉的景色。但是他又想到了首都哪里的繁荣之境。可是他即将离这个世界而去了。他愤慨地将军旗插入土中,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剿灭……”话未说完,一支毒箭一箭穿过胸膛,周处身子颤动了一下,他只感觉这个世界似乎变得火红一片,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他只看到了满场的氐人,占领了他们的营地,满场的欢呼声。“可惜……不是……自己军、军……队的。”忽然,眼前一片黑暗,周处的呼吸越来越慢了,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心里默默地祝福:“皇上,保重!母亲,孩儿不孝,只愿来世再效劳您和皇上了……”周处失去知觉,他已经步入黄泉之路了。晋朝的抗争以失败告终……
文评:“唯有一句话:‘圣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恶徒也有无限光明的未来’只是周处没有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