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季风(1)
你如同狂风暴雨的交响曲,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声势浩大的向我席卷而来,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激荡的快感让我无以回绝,
那一刻,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1)
黑夜如同一块恐怖的磁铁,牢牢地吸住世间万物的影子。庞大而急遽的雨水冲刷着漆黑一片的混沌,冗长公路上聚集着一条条分支的水流,如同脉络的血管,蜿蜒地攀爬着,滚滚地流动着——冰冷灵魂安详地蛰伏在荧荧的幽光中,从未走远。
她撑着天堂雨伞,缓缓的在铺天盖地的磁力与雨水中蹒跚前行,无限延伸的公路只留下她孤寂清冷的白色身影,那是一朵黑暗中盛放的雪莲,清冽的风雨洗濯着她飘逸的纯净裙摆。
她驻足远望,两展炯炯的眼光透过躯体,射向茫茫的黑暗之中。
扔下雨伞,漫天飞舞的雨丝,密集地织向大地,在朦胧的夜色中无声地降落、再降落,给大地扎上无数个小孔,微不足道,但正中下门。疼痛细枝末节的分散。
你看见那双眼了吗?它正要,将我吞噬呢……
光影回溯。
下雨了,还好,不算太大。
余媛走在那条铺满黄色法国梧桐的水泥路上,心情无限开阔的延伸着,莫名奇妙的喜悦如同粘稠的墨汁,沾满了每一个毛细血管。仿佛藏掖着一个美妙的秘密,感觉舒畅,但不为人知,恍若圣洁的天堂之光环绕头顶,身姿妙曼的鸽子来回盘旋。
林间的空气万分清新,纯天然的没有丝毫甜腻酸涩,正如一块融化在湿润空气中的薄荷,凉爽的气流汩汩推涌,“啊——”余媛轻叹一声后,张快双手,拥抱着熙熙攘攘的柔软雨丝。身边偶尔会有几个撑着雨伞急速闪过的匆忙身影,看他们娇揉造作的样子,余媛觉得体内有股酸味往上溢,可能,这雨对她们来说真的带有毁灭性吧,什么肮脏的东西不怕雨水的洗涤呢?
穿梭过这条幽密的林间小路,便可以回到小镇的居民区。不知不觉在时光的剪剪裁裁中,自己已经在这条满面风霜的小路上走过了十个春秋,过去这么久,五岁时初次背着小书包走上这条路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过完这个夏天自己却要告别它,还真有些不舍。
小镇灰白的屋顶远远的已经浮现眼前,余媛不由得加快脚步。
落英纷飞般的细雨中,后背不时传来几声梧桐树叶落地的咔嚓声。春天就要来了,朽叶必须化作春泥,为满树繁荫的景象埋下命脉,牺牲末代繁华。
小镇经受了风雨的洗礼后变得湿漉漉的,屋檐翘起的青瓦挂起哗啦作响的水帘,凹凸不平的地面积蓄着一面面亮汪汪的水镜,影射着灰蓝无云的四角天空。
每家每户的门院中总要种着几棵茂密葱茏的古木,参差不齐的暗绿树干越过石墙,把过道掩映得如同异域少女,舒张着秋波徐徐的眉眼,而令人怦然心动的美艳之下隐匿着的是怎样不为人知的诡秘?我们不得而知。穿过几条狭长的巷道,便可以看到余媛家窀穸般的大宅,它就这样一代一代顽强的存留了下来,见证这个偌大家族的分裂、争夺、败落。
命运轮回,在所难免。
换下黄泥裹体的胶鞋,余媛随手将挎包扔到墙角便踏着轻飘飘的步伐走进大堂。
屋里很安静,白天大人们都会出去工作,家里永远只有她和姐姐冯玲两个人,孤苦无依地空守寂寞。无奈自己和姐姐的感情不和,两人永远冷眼相对,即使在公共场合遇见了,也置若罔闻,详装不识。那是从很早很早就开始的吧,原因是什么早已记不清了,只知道从那时开始,她们彼此的心中便被某种无形的手扯开一道难以跨越的堑壕,日复一日的苦涩心酸交接袭来,距离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刻,直至发展到今天这种局面,难以痊愈的峡谷将世代负气横亘在她们之间。
冯玲今天也不在家?
算了,不在也好,免得又发生什么争执,矛盾早已是家常便饭那样频繁,可惜她已经吃撑了。
家里面因为一直没人,所以窗口多半是紧闭着,导致室内空气极不流畅,空荡荡的房子里好像积压着一块千钧重的岩石,让人在这压抑的环境里喘不过气来。
想客厅里瞥了一眼,帆布沙发上俨然交错着两个人影,似乎是发现了她的存在,其中一个转过了头。一张陌生的脸,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显然有一丝错愕与尴尬。
“你是谁?”余媛盯着他因为害羞而红光摇曳的朝气十足的脸,要在他慌乱的神色里找到什么,“还有,你边上那个又是谁?”
另一个人影‘咯’的僵硬了一下,木讷的呆在那里。
余媛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走到沙发旁,顿时觉得一阵霹雳轰炸过自己的身体,那个行为不轨的人,是姐姐——冯玲!!!
当然,单是冯玲和一个陌生男子相处一室的话,余媛连投以奚落的目光都不稀罕,问题是,他们现在的姿势,已经到了限制级的场面。冯玲衣衫不整地依偎在半裸的男生身上,小鸟依人般半露出少女青涩的玉腿,而那男生的双手此刻正环绕着冯玲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仰倒在自己结实的胸膛前。
余媛有些不能接受这么突兀的场景,她准备转身上楼。其实,每个人都是披覆着蜗牛壳的柔软生物,当自己无以面对的狂风骤雨降临时,都只想着躲避到温厚的螺旋壳中,而那些无法长出硬壳的种群,只有进化成水蛭才能驰骋天涯。
刚走上第一极阶梯,冯玲便冷冷地叫住了她。
“今天他们不会回来,等明天他们回来了,你最好管好你那张惹人厌恶的臭嘴,别妄想告诉我爸妈今天发生的一切,否则,”她停顿了一下,“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本来余媛只想安静的离开,不闻不问,哪想冯玲作此感言,她那些嚣张猖獗、不可一世的话语顿时将她心底那头沉睡的狮子激醒,一瞬间,暴怒的泱泱洪水漫过理智的堤坝,将所有掩饰的恬静冲荡得体无完肤。
“你够了没?你也不嫌丢脸啊?犯贱地和男生鬼混是你的错,你冲我吼什么吼?你以为你是谁,少不要脸了,我倒要看看是谁不放过谁!”余媛歇斯底里地咆哮一气后便目不斜视地走上了楼。
冯玲显然被突如其来的辱骂怔住了,她的眼睛仿佛寒冬深潭,平静得没有一丝漪澜,但是,一条黑色的草鱼在错综的水草下正僵劲地来回浮游,来来回回,低低沉沉……
漆黑的房子里只有一盏台灯发出矜贵的光芒,犹如深寒极地上闪烁着的北极之光,庞然的黑幕上,只有它不厌其烦的发光发亮。余媛撑着机械的腰背阅读一本外国名著,冗长拖沓的怪诞翻译使她滋长出丝丝缕缕的倦意。
肚子开始了抗议,翻江倒海的闹腾着,仿佛那里住着一个哪吒。余媛站直了身体,走下楼寻找食物。卫生间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激荡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冯玲正在洗澡。
绕过卫生间亮堂的塑料门,便可以摸进厨房,卫生间旁边是冯玲的卧室,此刻大门洞开,白晃晃的灯光争先恐后地向外挤压,将那一小块地方照耀得如同白昼。
余媛快步走过,眼角忽然瞥见房里赫然坐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正鬼鬼祟祟地翻动抽屉,拙劣的找寻着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余媛怒喝道。
那人缓缓扭过头——居然是那个男生!他帅气的脸庞正尴尬的弥漫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红晕。
“我……”男生吞吞吐吐的想解释什么。
这时,淋浴生戛然而止,冯玲哼着轻快的歌调裹着一条雪白的浴袍走了进来。余媛和那个男生一齐扭过头来。
“杰森……“风铃笑靥如花的脸顿时如同坚韧的冰川一般惨白。
“你们,在干什么?!!!”
窗外的雨下大了,瓢泼般往下倾倒,遮雨棚上传来鼓点一样密集的雨声。
那是上帝的音乐会,我们的生命是磅礴的声波交织的乐曲。
你听见那震撼人心的声音了么?将我们的灵魂,震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