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站在擂台上的时候我的心情十分悲壮,是那种即将赴死的悲壮。我抬头看了看周围观众席上的人们,他们挥舞着双手叫着。像一群傀儡,戴上帽子前我想他们真可怜。他们又也许是为了钱。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随即我告诉自己我得胜利。对于一个拳击手来说,站在最高领奖台上是至高无上的光荣。是对一个拳击手最由衷的肯定。
我的对手是在这个圈内数一数二的高手,能达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步。孤独求败。曾经有过一家媒体这样报道过他。当我看到那份报纸时我的嘴角上扬成讽刺的弧度。他是不是不明白在这一行内随时都会有人像长江后浪拍前浪一样让他倒在擂台上,并且带着永恒的耻辱过活。一般的高手都不敢口出狂言。我想让他领略一下失败的滋味。于是我跟教练说,这一季的拳击比赛我要和他做对手。并表示我一定要赢。当时他劝了我很久,他说不要太冲动。我没有理会直接投入到紧张的训练当中。他叹了口气离开了。等他再来找我的时候是来告诉我已经联系好了。组委会的主席表示很支持我的这个想法。因为在拳击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令人惊心动魄的战争了。末了,他说你应定要赢啊一定。不然我作为教练我多没面子,更何况是你主动挑战的。
我的头皮有些发麻。但绝对不是怯场。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我像一头雄狮,蓄势待发,眼睛里一片猩红,等待一个机会上前撕咬猎物,如饮甘霖。他的表情带着些微的不屑,长久以来的胜利已经让他目中无人。我勾起嘴角笑了,但是他看不到。
当裁判示意我们开始的时候我的心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我像个狮子一样冲上去对着他的头猛击。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我错了。我忘记了这么久的训练以来摸索出来的方法。而是毫无规律的出拳,而每一次我的攻击对于对方根本没有任何攻击力。而他的每一次攻击对我来说都是致命的。怨恨和鄙视在我心里像潮水一般堆积。并且一次次冲破了我的理智。我的出拳是带有情绪的,而这是作为一个拳击手来说是最致命的。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拳击手,就必须把拳头当做自己最有利的武器,而支配出拳的大脑则是在这场战争中用以取胜的谋略。
我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我转头看了看观众席上的人们,他们之中有的人兴奋地呐喊,有的人沮丧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场比赛。我又看了看教练,他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他张大了嘴说着什么,可是此刻我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观众的加油助威,听不见教练的潺潺教诲,听不见外界的喧嚣。我的世界一片安静,只听得见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跳,越来越急。我好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拳头又向我挥来,重重的打在我的头上。因为他用的力太猛,我顺势向外倒去,汗水眼泪和吐出来的酸水一起向外喷。我重重的跌在地上,头脑里一片嗡鸣。
地面总能给人很踏实的感觉。我躺在地上心里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这次比赛场地在上海,我的一个同行说上海这个城市物欲横流。上海的天很低,云蔚蓝而不透明,给人很压抑的感觉,上海的每个人都有着很多很多的面孔用来应付多变的人生。我意识到自己是个失败者,彻底的失败。作为他的对手,我知道他给我的拳头足以致命,可是别人根本看不出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有今天的辉煌。并且由衷的佩服。他已经在拳击这一行业上走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我心里十分惆怅。
我忽然特别想看看上海的这片天空,这片我来不及看的天空,在我闭眼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