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无形的线莫名冥冥地牵扯着神经牵扯也许无所相关的人,无所相关的事
她在每个举手投足间频频停顿,再继续
粗细有致棱角分明的线条勾勒出各个模样各种神色各个形态
在某年某月某日某街的深夜里,躲在某个还亮着灯光的窗户旁
就让雨水填满长河奔流的峡谷,就让和风充实辽阔的天幕
那些童稚巨细无遗,并拿添上狡黠的笑
像是自虐一般开始享受痛苦带来的快感和挫折无情的抨击
残留在指尖的粉末在微风中熙熙攘攘地散去,黯淡失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讲台上背影挺拔的男生飞快在黑板上留下纹理清晰的答案。刚才的一幕幕仿佛还在我的眼前一遍一遍,模糊地播放着。
“程溪!你来解这道题。”我听见老师的声音便迟疑地从座位离开走上讲台接过她手中的粉笔看着黑板上的奥数题发愣。
没有思绪去思考黑板上的题,而是背后每一根汗毛都笔直地竖起,我能感受到那些倾注在我身上的,淡淡的目光。不会像求知若渴的人的期待不会有胜利者的嘲笑不会有幸灾乐祸者的鄙夷甚至不夹杂任何情感的单纯的目光。只是因为你是站在黑板前解题的一个人。可我却很计较别人的角度,心里发毛地石化在黑板前一动不动。
大约是过来几分钟。老师见我无动于衷就像是赶鸭子下架形式地问了声程溪,你不会么。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木讷地站在黑板前不知所措。
她让我下去,下去吧。然后又叫了另一个男生上去。
我灰头土脸地下讲台和那个男生擦肩而过,那个男生我知道,对奥数很有见解的在学校里挺有名气的一个人。
那一步步解题思路清晰可见,拿捏的粉笔龙飞凤舞地很快在黑板上写下答案,然后潇洒地跟对着他笑得赞赏有加的老师礼貌地点了下头就回座位去了。
我看着自己空白的考卷简直无地自容了。所以我把自己埋在臂弯里,只有在臂弯里睁着眼睛也一片漆黑,像是空洞。就好比掩耳盗铃,纵使我自欺欺人地怕被人看见自己失落的样子,难道如此刚才失魂落魄地站在黑板前就这么过去了吗。看,那群人还继续维持一副冷淡的表情以随时全副武装地姿势在题海里浴血搏杀,仿若刚才那个丢脸的女孩子从未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抢答一道题就像一群垂涎三尺的野兽争抢一只肥得掉油的羔羊,虎视眈眈,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威武锋利的獠牙,以最迅猛的速度扑上去。而我自己总是会在乎自己刚才有多么丢脸,而他们不在乎一个与自己成绩不相关的人。也许这样心里才会更舒坦,他们总是可以很快地调整自己的心态,我也不会害怕自己在别人印象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形象。
一周快要结束的时候,温思忆笑呵呵地在我们身边飘来飘去,快乐地告诉我们这周六是她的生日,然后诚恳地邀请我们去她家为她庆生。虽然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右眼皮连续不间断地眨了几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件事情自然而然地写满了诡异的色彩。
到了周六我和一群人带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气势汹汹地到她家集合我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温思忆咧着温和的笑容目光如和煦的微风看着我们,然后请我们进门。
“……”我们站在门口吸了一口冷气,然后震惊地看着这除了外表像是一栋别墅以外的别墅(……)。客厅已经面目全非,所有的摆设已经翻天覆地, 地板上滑滑黏黏的,白色的粉末凌乱地洒满地上和玻璃茶几上,不知道是洗衣粉还是奶粉。沙发被凌乱的衣服和靠枕堆积成一座小山,有几只哼着小调的苍蝇盘旋在一个残余着果汁的盘子上空,还有一只五指沙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这种壮烈的场面已经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了。我真挚地望着这伟大的杰作的作者,温思忆同志,内心对她充满了敬佩。
她似乎收到了我复杂的目光,耸耸肩说:“我……我是想收拾来着,可是你知道我一个人住,又没什么时间……”
我以温柔的方式打断了她,说:“不必解释,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说这话时的口气和《爱情公寓》里唐一菲的神态语气模仿得淋漓尽致)
后来的半小时,我都不知道我们一群人是如何满头大汗地度过的。李艳手里操着拖把在客厅里奔波劳累,而奶昔就收拾着堆积得乱七八糟的摆设,严蕊擦拭着被污垢黏得脏兮兮的茶几,而我就把温思忆那堆衣服搬到阳台扔到洗衣机里,然后又把洗好的衣服晾起来……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完成了温思忆家的清洁工作。而温思忆本人,寸步不离地坐在她家唯一干净的一个地方,一条长长方方的大地毯上,安详自若地敲着笔记本,目光悠远,已经到达了旁若无人的境界,完全无视了那些为她家的清洁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民。
我们一群人环着手臂站在那条地毯前咬牙切齿地望着她。
她似乎感受到了我们灼热的目光,于是缓慢地抬起头,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有事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有没有事!温思忆你大爷!你好意思在这打电脑吗?你看我们都忙成什么样了!”
“过生日?我们是来你家过生日的吗?我们是来帮你搞卫生的吧?”
“温思忆你给我起来!组织正对你进行严肃的批评,你吊儿郎当像什么样子?!”
“有事么?我谢谢你啊姐姐!你看我们都忙成什么样子了!”
……
一波掀起千层浪。我们采取各个击破的方式对她进行激烈的口水轰炸。可是她仍然能在饱受广大人民群众的白眼的时候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眼睛里就要喷泪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