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大马路过去,密密地一排树突兀地出来,蓊蓊郁郁的样子。许多花苞这样在二月温柔的鼻息里醒来,他们偷偷地一点点缀在叉枝里,似乎不想惹人的眼光。
关于你的记忆我还是抹不去。
你颤抖着嘴唇竭力跟我说,你不要记住我。之后你便停下来,再也不说话。
可是还没有等我答应你,你却永远不理我了。
我还想再冲你扮鬼脸,跟你摇摇头说才不要,然后你就会拿一轮大大的道理教育我。知道看见你无奈在悄悄地笑,我才点点头,妥协地跟你说声好。
你又悄悄地笑,没有声响,像二月里轻轻的风。
那是你第一次不等我,一点时间都没有留。
你是害怕等我又小气地拒绝后,你已经没有力气说话讲道理。
又是第一次,蛮横的你,一点都不许我拒绝。
可我还是忍不住偷偷地没有忘记你。
你看,我又在想你。在这个从没有过你脚印的另一个城市里,一样地想你。
我似乎又看到你,你还在那棵大树下悄悄地笑。等我冒失地撞上你,一捧书散落一地。你小心地捡起它们,轻轻吹掉上面的尘,静静悄悄地笑着对我说,对不起。
我很奇怪地看着你,该道歉的是我不是你。
一阵轻风在这个空隙里把卷子扬起,你又急急地把书推进我怀里,然后奔出去追它们。
外面是一条大马路,我语言失了伦次地向你那边喊,“回来,小心,快回来!”
你抓住了最后一张卷子在那边回过头对我笑。“啊!”我害怕地尖叫,过去扶起摔倒的你,我在心里诅咒那个狂飙的司机,你却仍旧笑着把卷子递过来,对我说,给你。
之后我才在感激那个曾经被我恶毒诅咒过的司机。没有他,或许你就不会因为要犒赏辛苦照顾你37天也就是888个小时的我,而拉我进去那间专门营销麻辣烫的小店,或许你就不会在我被辣得掉眼泪后手忙脚乱地递来一杯又一杯的白开,然后自责地数落自己,又拿纸巾温柔擦过我嘴角。
我们又再次被那个熏满刺鼻消毒水的白色监狱囚禁。只是这次身份调换了过来,我因为不争气吃得辣过敏而要被你照顾。我喜欢坐躺在干净病床上安静地看你削下苹果一圈一圈苹果皮,然后你捏起长长的从未被你削坏过的果皮的一端站起来,让它自然下垂,再拿它取笑我说一颗苹果都长得比你高。
我就会“咯咯”地笑着打你,打不到的时候你才懂事地靠过来,让我过瘾地轻轻拍几下。
出院后我们理所当然地在一起。
我总是缠着你混进一堆热闹的人群里,你却频频不情愿地埋怨我,安静的只有我们俩才有多好。
我乐乐地回答你,说我想让越多的人知道我们的甜蜜,到头来谁也抢不走你。那句话后来就简单地感化到你,你几乎是拉着我逛遍了每个商场,走过条条大街小巷。
就是这样才不容易忘记你,我到哪儿眼前都会掠过你的影,过去的点滴又在脑海上映。
到头来还是因为我。绿色小人里的人行道上,我为了捡完你送给我的当时却断裂而掉落一地的大颗小颗珠子,才没有顾及红色小人亮出来的危险,一颗一颗捡过去。你站着看到两侧缓缓欲启动的车辆,拉过我的手便要走。我不要,蹲在那里仍然坚持地捡。只剩下最后一颗了,你却猛然把我推开,我回头刚要嗔怪你,却看见你身上鲜红的血流不能控制地汩汩在涌。
这次我再也扶不起你,你用好长好长的时间笑着看我,最后才吃力地打开嘴唇,你警告我,要我不准记着你。
你才静静地笑着走开。
你再也不会回来。
“啊,对不起。”恍然间又撞了谁,一摞资料又是掉了一地。
“对不起。”面前的男孩把资料一本本叠好,笑着递给我。
你看他的笑多像你。
你回来看我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