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
现在,啥事儿没车不行,大街小巷儿里,但凡是见到的能动的东西。如果不是人,那么就是车了。
从滚出娘胎开始,咱就坐摇篮车;肉墩子大些的时候,咱就骑自行车;要是再往后,那就不定了,有钱的就坐四个轱辘的,要不然就俩轱辘。然后,一直等到车子亲嘴儿的那一天,咱这一生也就到头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所以总结下来,人这一生,跟车是扯不去关系的。
像咱,每天搭公车。既然破公车是四个轱辘,所以咱就算富裕了。
咱正想着车,公车就屁颠儿屁颠儿、一停一走的地爬似的过来了。旁边的同学们,目光紧盯着车子,当车子离咱们只有几米远的时候,咱们就拥上去,一般是左侧进攻,前方挡路。堪比程咬金,咱还不必三板斧,公车自然乖乖停下,毫不懈怠。
于是大伙儿便往上冲——永远把第一的位置给自己!这就是咱们公车控的座右铭。
咱还是很友好地站在后面,反正早上迟上都是挤,难得浪费体力。不过这让咱想到了憨豆先生,他搭公车的运气总是差,每次到他就满了,不让上。看这集的时候,咱叹嘘连连,得亏咱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这个疙瘩,不然凭咱这积极度,就没法儿上车了。
他们上完了,就等咱上车,那卖票的很和蔼的模样,但似骂地说:“快上!”
咱想咱站了这么久,俩字儿就能使唤咱?怎么可以让咱上。不上,绝不上!
几秒,咱看见司机大叔准备走了。咱说稍等!于是呼啦呼啦的冲进公车。旁边很多人看着咱,怪不好意思,咱对他们笑,他们哗一下都笑了。
咱很高兴,让这么多人笑起来,很有成就感。不料旁边卖票的和蔼地叫咱给钱,咱上来了算给你们面儿,还要钱……钱,不就是钱么!咱手一掏。
“给!”
旁边人惊讶的看着咱,咱那个得意。咱就是有钱。
“麻烦不要找抽。”卖票的很平静地讲。依然和蔼。
咱看看手里的钱。上面写着 “语文,第二课时…数学…。” 太丢面儿了,把记作业的掏了出来。于是咱又一掏,一张绿花花的纸,“中国人民银行”印在上面。还有一个人头,长得比这位买票的还和蔼。
我正欣赏着,那卖票的一个鬼爪就夺走了钱,然后她就拉着扶手不动了。我想去要张票,折个小飞机玩。但是又想向别人要东西是不礼貌的,于是若无其事,拉着钢杆子。
车子摇摇晃晃,咱扭扭摆摆,旁边的也跟着扭扭摆摆。
挤在中间儿咱觉得闷得慌,抬头一看就是天窗。大热的天儿,关上干嘛呢!咱使劲儿地撑,破天窗就是撑不开,于是又使劲儿撑,铁杵都能磨成针,区区小窗,啪一声!果然撑开,咱看怎么天窗盖儿不见了,管它……凉爽的风呼啦呼啦地吹进车来,凉快啊。后面突然传来“滋啦”的刹车声。咱努力向后看,一个满脸胡茬儿大叔诧异地看着咱,咱于是赶快将头缩回来。
我感到很欣慰,在人群之中,我可以站着补充睡眠,挤在中间儿牢牢实实的,不会躺到地上,更不会缩下去,旁边还有人肉垫儿,睡着舒服。
咱打了一会儿盹,便醒了。透过人缝儿看看外面,今儿真快,一半儿路程了。
扑哧,公车一下停住,人哗啦哗啦地下得差不多了。可咱还想再打个盹儿,下这么快干嘛,赶丧呢嘛!真不尽兴儿。
于是咱在公车里溜达了一圈儿,又打了一套操,今个儿考了一天试,憋屈。不过车子慢扭扭,倒是一点儿不晃,咱打的平平稳稳。
活动完了。咱就坐在最后排儿去了。
刚把屁股放下,就到终点站了。咱不慌不忙,先从背包儿里掏出一个小本儿,写了篇小日记。刚写一半多点儿,那卖票儿的又不耐烦了,叫咱快下。这人可真吵吵,刚才叫咱“快上”,现在又叫咱下。
不过咱也是不慌,收拾好东西,站起来伸个懒腰儿,随便打个哈欠。走到她面前说:
“再见,明儿见。”
“再你个头,见你个鬼啊!”
《创世神经病 第二章·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