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日子仍旧一天天地过。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和以往一样。谢一贯的冷静,顾洋一贯的花心,浮朗一贯的淡然,九妹一贯的美丽。而五宝儿,五宝儿一贯的喜欢偷偷看浮朗。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我开始抽烟,只抽555。别人见了,便笑我自恋。我暗笑不语,他们看到的只是五。没有人注意到,它是三个五。三。五。就象浮朗只抽520。当初我们问他为什么,顾洋哈哈大笑:“这不他生日么,知道这人多自恋了吧!”我们便也跟着笑。谁也没有留意过,5月20日,其实也是顾洋的生日。
除了谢。这个人从来不肯糊涂一点,心思极为缜密。
我记得那晚他跟我说,浮朗跟你不合适。他的确很聪明,也很努力,13岁来北京学跳舞,16岁认识顾洋,开始做模特,18岁就已经小有名气。但是他的出彩,是社会上来的。而你,你的一切都来自学校。他不顾我的反应,继续平静地说,陈菲,你也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总该明白,女孩子梦里的英俊少年,其实是不存在的。
是的。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敢正视顾洋的害羞小女孩。谢看着我一天天长大。
我有时会想,如果他曾经喜欢过那个常常不知所措、遇事只会低头不语的小女孩的话,那么他会不会后悔把我带入这个圈子。如果那次去吃饭没有遇到顾洋和浮朗,如今会否截然不同。
夏天来临的时候,顾洋故态复萌,我想浮朗又要消失几天了。果然没多久,他跟我说要去爬山。然后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那山真荒凉,我背着千斤重的登山包,努力跟在他后面,他偶尔叮嘱一声,我便嗯一下。晚上宿营时,我累得连窃喜和他单独在一起的心思都没有。第二天一早冲顶,迎着东升的太阳我失声痛哭。这一路万分艰难,我是怎么上来的,是什么支撑着我。浮朗看着我,只说,能够哭出来,真好。
爬山的事,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起。我想浮朗也没有。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失踪两天。但他对我的态度有些变,似乎亲昵起来。我在欢喜和辛酸之间掂量一番,决定只要欢喜。
生日那天,九妹远在荷兰,挂来长途祝贺我,她说:“五宝儿,你先跟他们乐一乐,明天我回去再给你好好庆一庆,我还欠你一个好男人呢!”
晚上名义上是生日会,实际更像商业酒会,顾洋请来不少公司老板,大多合作过,和我也算认识。谢替顾洋解释:“你别介意,有些人平时请不来,只能借生日场合招待。”我倒觉得无所谓,既然不可能和浮朗单独过,多少人都是一样的。
我喝了几杯酒,头有些晕,便出去透透气。楼梯口站着两个人,很像顾洋和浮朗,我悄悄凑过去。也许他们会和好吧,我有心理准备。
顾洋语气不善:“我跟你说过,别招惹陈菲。你是跟我过不去,还是跟谢过不去?”浮朗说:“你们就能喜欢谁,我就不能喜欢她了?”顾洋猛地给了他一拳,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看到我时脸色更加惨白,但他没有叫我,就势坐在地上,抱着头蜷成一团,顾洋狠狠地说:“你骗人上床我顶多骂你一声色狼,你要是骗人说喜欢,那就是人渣!”浮朗不吭声,半天才闷闷地说:“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
那天我喝了好多酒,总也喝不醉。大家都说从来不知道我酒量这么好。散的时候有人说送我回去,我还清醒地告诉他,宿舍门关了回不去。后来我被人抱上车,被夜风吹了一阵更加清明起来,从后座上爬起来,看见谢在开车。我问,去哪?他答,回家。我哦了一声便躺下了。
到了他家我还冷静地抽了一根烟。看他接个电话,边讲边皱眉:“嗯,到家了,她没事,没吐。”嘀咕半天,又听他说:“你跟顾洋又好了吧,以后别拉别人垫背了。”我只觉顾洋这俩字扎我脑袋,扑过去扯着他不依不饶。哭哭闹闹地纠缠半天,我渐渐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凭什么让他离我远点,凭什么说我是你的人,我偏不喜欢你,偏不要你喜欢!”我反反复复这几句,谢也不反驳,拿被子裹着我不让我动,但我没完没了,最后他冷冷地说:“你闹够没有。不是非要我告诉你你才明白,浮朗喜欢的到底是谁吧!”
就是那晚,我和谢上床了。很疼,但我忍着,甚至有意让他使我更疼。身体像被撕开一样。可是再怎么痛,也没有谢狠狠地把事实摔在我面前更痛。有些事不是不清楚,但只要没有人挑明,我就可以假装不知道真相。可是谢再不给我退路。
第二天我被电话声吵醒,眯着眼睛摸索到手机,屏幕上仿佛显示着“李虹”,我似乎还纳闷了一下“李虹是谁”,在我“喂”了一声之后,那边却半天没有动静,我渐渐清醒,问:“请问您找谁?”只听某个女声迟疑地说:“五……五宝儿?”我听出声音,说:“九妹,是我啊。你怎么了?”待了半天,九妹才说话,声音有些冷:“还没睡醒呢?我能跟谢说话么?”
我在这样的语气下猛然惊觉,一股凉意从心底蹿上来。这不是我的宿舍,不是我的电话,这是谢的家,谢的电话。一样的手机,一样的铃声,让我以为是我的。只是我的电话本里,存的是“九妹”,所以我才会反应不出李虹是谁。九妹冷冷地催促:“成不成啊?”我慌忙说,“好,好。”
四处张望,却见谢就躺在身边,早已醒来,眼里带着一抹笑,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昨日种种瞬时涌上来,但我没有时间多想,把电话递给他:“对不起,我以为是我的电话呢。九妹找你。”拿薄被裹住自己,我匆匆朝屋外走,只听谢冷然地说:“我做什么不必跟你交待吧。”
在公司碰到九妹,她瞥了我一眼,蔑视地说:“果然是不叫的狗会咬人。”别人诧异地看着我俩,不敢搭话,我讪讪的。
九妹喜欢的是谢?我不知道。但我的确是让她震惊和失望了。她心里那个害羞的需要保护的小妹妹,一下子跳上了别人的床。我无以言对。我自己也震惊和失望了。不是好奇,也不是醉酒。在谢的怀里,当他亲吻我的时候,我竟是有些沉醉的。心里某个角落仿佛在那时被填满,暖暖的。
然而事后,我缩在浴缸里,把自己抱紧。脸贴在膝盖上,右手拿喷头,无力地冲。不爱他。真的不爱。一点不爱。可是居然也无法拒绝。原来身体比心更寂寞。多可悲。忍不住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