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春文存1193　　同学吴伟的自娱生活（之一）

　　寒春文存1193　　同学吴伟的自娱生活（原创校园小说系列之一）

　　洗花

　　吴伟，我的同学，不是同桌，不是铁哥们，但还相处得来，不过，他就是有点恶作剧，导致他慢慢地成了老师眼中的坏小子，我也是看在眼里，惜在心里，就凭他那鼓子钻劲，做什么还不是一块好料，要是他都做不好，我相信这世界上就没有人都做得好了。

　　就说上一回，他就做了一次让我瞠目结舌，也让老师大跌眼镜的事。

　　那次，他闲来无事，看到自己拿来的花需要浇水了，于是就搬到外面浇。照理说，你将花盆放在走廊上，浇个水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可他不，他慢慢地浇，反复地浇，下面都成汪洋大海了，他好像还没浇够。

　　“你给它淋浴呢？”我问。

　　“我在想，它会不会淹死？”他仍旧专注地用他的矿泉水瓶往下倒水，然后花盆下面的水就顺着盆底带着一点泥渍流出来，有的进了墙边的沟，有的则直接往走廊上“跑”开来了。

　　我担心地说：“你这样下去，又要挨骂了，把走廊都弄湿了。”幸好现在是午间，老师也没上来的意思，“你赶紧撤吧，要不然，可有批了。”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突然有了灵感似的，抱起花盆就走。

　　“你上哪儿？”

　　“你别管。”他说要给他的万年青去洗澡，他想看看它的真面目。

　　你能想像他在洗手台处的表现吗？整个一手术台似的。他想将花拔出来，可不好拔，仿佛扎得很深，但他不死心。他一点点地拨弄泥土，将上面的泥一层层刮去，遇到刮不掉的地方，他先将盆放到水龙头下用水冲一下，松了再挖。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甲里已全是黑泥，便起身去教室里找工具，先找到一把尺子，又从教室的竹扫把上折下一根较粗的竹蔑来，便开始认真地挖起来。

　　洗手台有五米长，上面放着五个龙头，黑色的大理石台面晶莹透亮。吴伟就干脆大干特干了，他将花盆放入其中一个台盆里，旁边的台盆作冲洗花泥用，再旁边一个用来洗工具。整个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大概十多分钟后，他的万年青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仿佛一个解剖学大家似的，一手竹蔑，一手万年青，边剔除污泥边把玩。为了避免将根弄断，他每拨动一次都小心翼翼，可以看到像胡子似的根须露出了白色的根部，他抬起头看看旁边围观的惊讶的同学们，十分镇定地说：“看看，这根多白！”为了弄得更干净些，看得更清楚些，他又将万年青去最边上的台盆里洗。于是，我看到那几个一长溜的台盆全都被烂泥污染了，黄褐色的地砖上更是充满了水和泥的痕迹，到处都是凌乱的脚印和厚薄不匀的污泥，台面上的水滴嗒不停，顺着台边流下来，与地面混成一气。水龙头上也沾着他用泥手拧过的痕迹。

　　大概终于有人实在忍不住了，我听到同学们一阵哗然，继而是班主任疾风一般赶了过来。我看到她的眼珠子快要从戴着的眼镜后面飞出来了，脸上被愤怒激起的红晕像是燃烧的火焰，飘动的丝由围脖也像是飞出去的焰。

　　“吴――伟――！”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怒吼，所有同学被这吼声震得倒退三步，立马散开。再看吴伟，纹丝不动，依旧沉着冷静地洗他的根。“你在干什么！”班主任王老师实在想不出什么话说。

　　“我在洗花，”吴伟回答，很是镇静，“因为我发现它脏了。”

　　“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整个地方都被你弄得一塌糊涂了！”王老师怒不可遏。

　　“我等会儿把它弄干净。”这种话，我听多了，如果我可以相信吴伟这种话的话，那么他就不是吴伟，而可以叫“吴伟大”了。每一次他的许诺都是不可能实现的空头支票。当然，王老师也清楚，如果让他自己清理的话，估计清理到放学也清理不好，只能不了了之，你不让他上课，吴伟是最好不过了的，他是天生不要上课的人，用他的话说就是老师总是讲一些没有的东西，听与不听一个样，不如自己看书。还别说，就他那个聪明脑袋，考个及格真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现在马上拿掉，清理干净！再把你的花带回去，不要再带来了！”班主任有点疯掉的样子。

　　“好的。”然后，我看到吴伟慢条斯理地将已经没有任何泥土了的白色雕花瓷花盆洗干净，再将根部被洗得白白嫩嫩的万年青放入盆中，在众人的围观下将它带到教室。

　　“别放进去了！你给我放在外面！”王老师跟在后面吼道。

　　“要被太阳晒死的。”吴伟一如既往的平静，脸色一如既往地安详宁静。“我放在位置下面吧。”

　　后来，我看到他带着班级里的一块抹布出去时，搞卫生的阿姨已经在那里拼命搞卫生了，又是擦，又是抹，又是拖，又是洗，反正后来听人说搞卫生的阿姨搞到放学才搞干净，害得大家都没得用，只能去别的地方洗手。

　　吴伟告诉我：“你看那根多白，像不像女人的手臂？”

　　“你个流氓！”我说。

　　“哈哈哈，好玩，真好玩！”他很开心地笑了，有点傻乎乎的样子。

　　他要做的事就是谁也阻止不了他，他只为自己而快乐。

　　（时2013/0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