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就是三百年前的冬天，我在雪地里救起的那个男孩吗？”璃泠问。易裴点点头：“我是半神，所以活到了现在。”
风掠过，御神木的树叶抖了抖，变成了无数的光束，如冰柱向她们飞来。“这是什么？”大家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这些光柱穿透。“这是御神木的力量吗？”易裴上前，把佩剑插入树的前方，那把剑抖动了几下，便从地面飞出。“好痛，感觉整个身子被贯穿了……”葬月捂着胸口，半蹲下来。雨悠拽着衣襟：“仅仅是痛，却没有血流出来……”
“好好珍惜吧，这是御神木赐给你们的力量。”易裴拾起掉落在一旁的剑，插入腰间。
“是吗……”娄宧苦笑着，汗水不停地往外冒。
夜幕落下，紧跟着的是繁星点点。
“还没睡吗？”易裴走向坐在屋檐下的葬月。葬月用手托着的脸转过：“嗯，睡不着，仿佛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记起……”说着，她扭过头，闭上眼睛。易裴走过来，坐到葬月身边：“其他人呢？”
“睡了。”
易裴压低声音：“你需要知道你的一切，跟我来……”
陡峭的山崖，传来阵阵狼嚎声，让人胆战心惊。“还记得这儿吗？”易裴停下脚步。葬月四处张望着，半晌，她的心脏却突然在胸口一个劲儿地猛跳，很痛，像是在上面浇了一层沥青，满是吱吱作响的烟雾和浓烈稠密的焦香。一个激灵，一系列杂乱的画面掠过脑海。“母亲，你怎么了，受伤了吗？”“孩子，别过来……”“血、血泪。”“不——你这个妖怪！”“月儿、月儿……”
“你需要冰刃。”易裴看着痛苦不堪的葬月，轻声说。“你说、你说什么？”葬月深陷在痛苦的记忆里，不能自拔。易裴摇摇头，“自己去拿冰刃吧。”莞尔，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把葬月推进了深渊。
“这里……”葬月站起来，眼前赫然出现了正被大火焚烧的房屋。她一怔，快速地跑进屋内。这是什么时候，我还小的时候么？那，那……撞开门，一个女人背对着她，瘫坐在屋内，身边依偎着一个女孩。“这是我儿时的样子么？”葬月苦笑。
“母亲，你怎么了，受伤了吗？”女孩扯着她母亲的衣裳。葬月的母亲颤抖着，用手捂住脸庞：“月儿，快走，快走！”
“不，妈妈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们是神啊，不会死的，父亲回来救我们的……”
“你父亲早死了，快走啊，快走！”葬月的母亲毅然转身，想把女孩推出去。女孩惊愕，呆滞地望着她，沉默了很久：“血泪、血泪……母亲，你怎么会有獠牙，你一直都是妖怪吗？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女孩叫喊着，脸上的血和泪水融入到了一起，“弟弟是你杀的，弟弟是你杀的，是吗？”
女人沉默。
“我从来都没想过，为什么会是你……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女孩站起来，甩开女人紧握住她的手，直径跑出屋外。“月儿，月儿……”
一旁的葬月被痛苦和愤怒充斥着，眼眶里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那是她最痛苦，也是最不敢回想起的记忆……她拽紧拳头，咬着嘴唇。“被欺骗的滋味好受吗？给你这冰刃，杀了她，杀了那个女人。”凭空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撞击着葬月的耳膜，一把散发着寒光的刀飘浮在半空。葬月眼里燃烧着悲愤的火焰，紧盯着那把刀，没有犹豫，而是走上前。“快握住它，握住它，杀了这个妖怪！”那诡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葬月握住那把刀，缓缓走向自己的母亲。“快，下手！”
她举起冰刃，刺向她不知所措的母亲……许久，刀刃并没有沾上鲜血，屋内也并没有尸体倒地的声响。到停在了半空中，寒光反射在葬月的脸上，她低下头，刘海盖过眼睛：“我做不到。”
“她杀了你的弟弟，她是妖怪，凭这其中的任何一点，你都有理由杀了她，这把刀存在于世间就是要斩杀妖怪的！”
“我……凭什么听你的。”葬月猛地抬头，冷冷地说，“虽然这把刀是拿来斩杀妖怪的，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她说着，眼神里透露出凌厉的杀气。“真的不按我说的做？”
“不。”葬月干脆利落地吐出这一个字。
瞬间，周围的景象消失，眼前一片黑暗。“拿着冰刃走吧。”
……
易裴跃下山间，抱起晕厥在地上的葬月：“月之女神她，并不是妖怪啊。是为了保护你们，被吸血鬼所伤。”易裴仰望着月色，“葬月，你要小心呢，自己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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