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第二个世纪。
我将被撕破的纸屑一小块一小块地拼凑在一起，然后再轻轻地吹一口气，看着它飘零在空中，像是一个尖叫到嗓子破了的女高音，在遇见事情以至于极度的恐惧时不由自主的继续尖叫。
这是一种美感，伶仃的。
而聆听这样的美感的，参与者无数，被重视的却只有那么几个。
我看向代替那一面墙的那面巨大的镜子，看着自己对自己说，“林塔，你应该去死。”看着她不由自主地笑，然后消失，剩下我一个，盯着自己逐渐绝望的双眼，突然发觉有些孤单的情绪萌生。
我闭上眼睛轻轻地喊：“许欢姐……”却突然一个明显的触觉在我脸上不断地抚摸，我强迫自己醒过来，可是感觉有一种强迫性的睡眠压住了我，让我醒不过来，却能挣扎地与之反抗。我有些感伤，为何到现在我都无法睁开眼睛，告诉眼前的那个女人，那件事情，让我有多难过。
“林塔，从今以后，你不能再相信任何人……”许欢没有停止抚摸我的脸颊，有点略微的放松感，只有许欢能给我这种感觉，毫无顾虑的，“我不应该放纵白瓦南接近你的，对不起呀。”
我怔住，感觉不再被束缚，轻轻地睁开眼睛后，我看见一个女人，她戴着墨镜，涂着淡淡的口红，笑着看着我。
我坐起来，抱住她，像是命悬一线的落水人抱住了仅有的那根木头，一样地猝不及防以及可笑。
“许欢姐，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渐渐哽咽。
她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后背，像是母亲抚摸自己的小孩，安抚她躁动不安的灵魂。
然后门被打开，很强烈的光束让我不禁把脸埋在许欢的颈脖里，听着两个人的脚步声走进来，然后其中一个人，发出愧疚不安的呼唤，“林塔……”
我适应了这种光芒，抬起头来看他们，看见了那个在梦里经常出现的男生，还有一个感觉素未谋面的男人。
“里宸，是你呀。”我笑，这一刻，任何责怪都没有了，我想如果真的有那个控制时空的时间老人，那么这一刻真的是值得永恒的瞬间。
我喜欢这样温和的彼此的呼吸，没有任何胁迫的安危感。我喜欢这样彼此面对，而我从未逃避，我只是笑着看着他以及他们，像是一个在临死前释怀的老人，面对支离破碎的世界，只有淡然的笑容面对。
许欢放开我，然后里宸过来拥抱我，在我的耳边说，“林塔，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相信我。”然后他抱紧我，一种怜惜萌生出来，我笑。
有些微暗的空间瞬间地充满了光亮，里宸放开我，让那个感觉素未谋面的男人接近我，我仰着头看着他，看他也看着我，然后我低下头，揉揉脖子，像个小孩一样抱怨道：“大叔，你不觉得你应该谦让我吗，你长那么高还站的那么高，太……”还没等我说完，他就蹲了下来，用深邃的眼眸看着我，让我不禁毛骨悚然。
那种眼神，和白夜在死前看向我的一样，像是我是他的猎物，而他审讯的目光我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是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我从来都懂。
“你忘记了？”他开口，“你忘记了发生过的事情么？”
“Younger，别逼她，她一开始就忘记了很多事情，你不是不知道。”许欢站起来，看着我，走到Younger旁边，用手轻轻地抵着他的肩膀。
“Younger，”我说，“我认识你吗？”
“你认识我，我和你爸爸孙易谪有很大的关联。或者说，你最不应该忘了我。”他笑，一种成熟的蛊魅的魅惑席卷而来。
我禁不住发抖，听到孙易谪三个字就会让我恐慌。里宸坐在我身边，揽住我，让我安定。
“你难道忘记了，你和许欢一起写歌创作的情景吗，你忘记了你在北汐里笑的有多开心吗，你忘记了我把你带进去的时候，你发现的第一个真相吗。如果这些你全都忘记了，那么你还想做什么呢，你还想去找孙易谪问清楚这一切吗！”他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将我剥削成一个赤裸地无法面对任何人的那个人。
我看着他，不敢发出任何厚重的呼吸声，眼前的Younger身上凝聚着一种惧人的磁场。
“林塔，你刚刚跑到北汐来找我们，摔东西，甚至拿刀想割自己的脉搏，这些你都忘记了？”他缓了缓口气，稳重地说。
我摇头答复，“我什么时候做了这些事情，为什么我都不记得……”
将我揽在怀里的里宸突然开口，“我们唤你，而你只是一直流泪，一直尖叫，直到最后我把刀从你手中拿走，你才蹲下抱着自己的头，一直哭一直哭，到最后许欢抱住了你，你才晕了过去。”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多吓人，有这么一刻我在责怪自己，”许欢看着我的眼眸，“如果我没有让你去找白瓦南就好了，如果我不让你去面对现实，那么或许你就不会这样痛苦呢，不是吗。”
我把脸埋在里宸的怀里，心里止不住的叹息。然后我看见了一条血痕，被纱布包裹着，渗透出来的血一块一块地吓人。
“这是……”我抬起头，望向里宸，指着那块血痕，“我伤的？”
他犹豫，突然阳光地笑，“不是呀，是我跟许欢吵架的时候，她扔过来的一块比较锋利的东西划到的，不关你的事。”
许欢好像有点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被里宸的眼神制止。这一切我看在眼里，溢满心里的愧疚无法言喻，我的错，我会承担。
然后里宸把我安抚在床上，让我安稳地睡着。
“When you wake up,You can see my face.And you can feel me.”许欢的声音清晰地，好听地传入我的耳朵里。
我安稳地，熟睡过去。
可再一次地做梦时，却不再那么安稳，我满怀惊吓地目睹这一切。
我看着自己，拿出一把刀，刺向里宸的心脏，然后把许欢，从这里的窗户，推了下去。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发出不自主的尖利的笑声。
令人畏惧，不是吗。
——当世界末日来临的时候，你猜我会怎样。
我会牵起你的手，看整个世界崩塌。因为处于这里的我们，随时随地会遇到失宠般的厄运，它们拥有足够的力量让我们，万劫不复。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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