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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的那个夏天
小荼，我很想念你。
我一直想讲述这样一个故事。即使所有尘封的往事都已褪色，时光沉淀，它依然珍存在我心中某个角落，记忆犹新。我决定写下来，一点一滴，努力去回忆那一段不曾揭露的过往。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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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苏雪从来就不是好女孩。
这点我自从5岁的那个寒冷的冬天开始，就早已深信不疑。
母亲在我眼前坠落，如同落翼的天使，轻轻飘过。
从此一个人生活。
继母其实对我很好，我父亲有钱，她也许知道我一句话就可以让父亲再也不看她一眼。
一切因为钱，就这么简单。
但我还是搬出去了。
只是不想见到他们一家人的和睦，因为我还有个妹妹。那是他们的女儿，跟我没关系。
我不想破坏，也没必要。我不好，也不会去破坏，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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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三中就是一个神话，其实我倒是对这个没什么想法。
所有人都知道我从不认真学习，酒吧是我时常光临的地方。
我只是记忆好，又不想在学校混的太差，这样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我是个很现实的人。
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坐在学校对面的Remember茶坊，店长Mike是我的老朋友。每次我踏进它，Mike总会微笑着把一杯加冰的白水放在我面前。
我又再次踏进它，只是今天似乎很不一样。
店中那轻轻的吉他声和那柔和的嗓音。
我指着坐在最中间的那个人问：“Mike，坐在那里弹吉他的是谁啊？”
Mike摸摸头：“那是我朋友，在大学读艺术系，今天来玩的，她叫茶小荼。”
“茶小荼？”我默念着。抬头看看坐在那里穿着牛仔裤的女孩，就是那种平平常常的普通人。不过我关注的，只是她弹吉他的那份认真。
我只知道，这个女孩不简单，她身上有种东西吸引着我。
我用力搅着面前的冰水，直到我感受到了面前的阳光被遮住。
“你就是，苏雪？”我抬头看着那清秀的面孔，将面前的水一饮而尽。
我向窗外望去，三中的门口似乎有人在吵架，声音被道路的喧嚣湮没。
我说：“茶小荼，你向窗外看到了什么？”
她看看我，又转身向窗外看去。半晌，她缓缓说道：“我看见鸟儿在天上飞，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又自嘲的笑笑：“很像小学生写作文吧。我还看到屋檐下一对情侣手拉着手，慢慢踱步。一位年迈的老人领着自己含着棒棒糖的孙子走进了一家面包店，我还看到……”“行了，我知道了。”那些都是我看不见的，我唯一看见的，就只有两个人的吵架。
我把视线转向她：“你有没有看到对面的学校两个人在吵架？”她向窗外望了望，转身对我说：“没看见啊，门口没人啊。”我转过去，校门口空无一人。
也许我只能看到这些，再无其他。
我把手伸给她：“我是苏雪，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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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的几天，我都再没有见到过茶小荼，也许她学习很忙，没空来Remember弹吉他。
我从来没有想念过一个人，茶小荼是第一个，也许只是因为我与她的不同。
我苏雪不会因为一个人改变。所以我每天仍旧坐在最靠外的窗子前搅弄我那杯冰已融化的水。
那天，正当我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茶小荼来了，还带了一束火红的玫瑰。
她把我拍醒，这花倒是吓了我一跳：“对不起，我不是LES。”
她愣了一愣，继而重拍我的后背。我觉得我快要散架的时候只听她说：“唉，你想哪去了。我只是看你内心惆怅，想让你开朗一点啦。”她顿了顿又说：“小雪，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很少有人敢送花给你吧，其实你还是很想接受温暖的吧。”
我一笑，没有说话。说什么呢，她说的话句句在理，我其实很早就知道，可是我是不会表达出来的。
不想，也不屑。
我推开那些花：“茶小荼，你还是把这些花送给你喜欢的人吧，与其送给我，还不如那样来的更有意义。”
我话还没说完，不过我想到这里就可以了。
后面半句话我想说：就算你对我好，我也不会记得你什么。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渴望温暖，又排斥温暖。
如此矛盾。
我听着茶小荼弹的吉他，那种温馨，令人不愿破坏。
一曲结束，我带头鼓掌。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只是那心中甜甜的温暖，让我无法抗拒。
茶小荼也许没有得到过这么多掌声，摸摸脑袋，冲我微笑。我也只是回复一个淡淡的微笑。
茶小荼，其实我该感谢你，不是吗？
她向我跑过来，脸蛋红扑扑的：“小雪，你电话是多少啊？”
我摇摇头，其实我很少会用到电话。
她嘟着嘴，一副我欺负她的样子，我无奈的说：“好吧，好吧，那我们互换电话吧。”
她听到这话，激动地快要蹦起来了。Mike见状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就缺少她这份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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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宿舍的床上，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只感觉手机的震动。有多久没有碰过手机了？本以为已经忘记那触觉，恍然发现原来我还记得。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方式。只能是茶小荼无聊的短信。
我本以为我会生气她搅了我的美梦，结果却万分平和。
我从没如此宽容，那种温热的感觉令我发慌。
于是我翻开手机，躲在被窝里。屏幕泛着淡淡的黄色光芒照在被子中反射，虽然短时间内有点刺眼，但温暖的黄色还是让我很快适应了。
短信上简简单单一句话：“小雪，你睡了吗？”
我觉得好气又好笑，就因为这句话，所有的睡意都已烟消云散，反倒被吵醒了。
于是我很有兴致的回了一条：“差点睡着，还好被你弄醒。”
不一会，又再次轻轻震动。“呀，吵醒你了，对不起啊，那我不发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不发，我是绝对不会求着她发的。
我从被子里爬出来，穿上衣服出去走走，蹑手蹑脚。这个时间，宿管估计也已经睡了。
我站在阳台上，迎面吹着风令我更加清醒几分。觉得有点冷，拉拉身上的大衣。
望着天上的星星。人们都说一颗星星对应一个人，而每个星星都有它的轨迹。那我的那颗在哪里？茶小荼的呢？
不得不说，茶小荼让我改变很多。
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睡觉了。
进入那甜甜的梦乡。
梦中，茶小荼冲着我笑。我大声的呼喊：“小荼，你别走，你留下来，陪陪我啊！”但那个人影好似没有听见，笑着离开。越变越小，越变越小，最后消失不见。我落魄的跪在地上，周围一片黑色，不见光芒。
我抽搐着，只听见一个声音不停地呼唤我：“苏雪，苏雪。”
我缓缓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让我略微不适。
“苏雪你终于醒了啊。你发烧了呢，现在有没有感觉怎么样？”是她？我好像认识，应该是睡在我上铺的那个女孩。
我轻轻皱眉：感冒？我有多久没发过烧了。也许是昨天看星星冻着了吧。
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那个梦。
“哦，同学，谢谢你，我没事了。”我冲她微笑。
她只是低着头说：“苏雪，人家都说你很难接近的。我们同学2年多我们两个都没怎么说过话，你连我的名字也记不住吧。”她又自嘲的笑笑：“不过今天看来，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相处，还是很友善的嘛。另外，我帮你今天请假了，好好休息吧。”她低头看看表：“呀，要迟到了，我先走了啊。”
我茫然的听着这一切，原来这就是我在同学心目中的形象啊。
不过也无所谓，这种东西，我从不在意。
我还是那个我行我素的苏雪。
从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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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接到茶小荼的电话时，我还在写最后一点论文。
她邀请我来他们大学参观，我本想拒绝。而后我发现呆在宿舍更为无聊。
星期六，这大好的阳光。
于是，我破天荒的同意了。
我不是个善于打扮的人，但也许是女孩子的天性，出门前，我仍旧花半小时打扮自己。
我们在Remember门口集合，当我看见她时，我还是有种自愧不如的感情。花了半小时，都不及人家那种从内而外的阳光感来的更吸引人。
于是我承认，她的确比我美。
她在马路对面看见我，激动的冲我招招手，而我也冲她微笑。
跟她在一起同行，我更加善于微笑。
到了她学校门口，我不禁感叹大学的豪华。比三中那装饰简陋，普通教室都没有空调的教学楼相比，她的学校未免好得太多。
她领我踏入，耐心的领着我参观各处，有时还为我讲解学校的历史。
从9点一直讲到11点半，才把这个偌大的学校走完。
很自然的，我们都饿了。
等我们走出校门，她问我：“小雪，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这顿我请。”
我想想，还是拒绝了：“不用了，你浪费了一早上口舌，这顿饭还是我请吧。”我知道，她们大学生挣点钱不容易。
而我的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坐在餐厅里，等着饭的时候。我低头玩我的iPhone4s，茶小荼她凑过来看。我知道这东西她也许很久以后都不舍得买。
“茶小荼，你能过去点吗，有点挤。”她不好意思的撇撇嘴，坐回到她的座位上去了。
吃完饭，我对服务员说了一句：“买单。”
一个长得还算帅的男服务员走过来：“小姐，一共87元。”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100的，递给他。
这只是我一贯的作风，和茶小荼那种87元要一角一分攒起来的不同。
走回去的路上，茶小荼跟我说了很多她和他哥哥的事情。原来她也有兄弟姐妹，只是和我不同。
站在三中门口，当我转身要进去的时候。她轻轻对我说：“小雪，下次叫我小荼吧。”
小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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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微风拂过脸颊。三中要召开体育会了，一个美好的星期天。
当老师报到运动员的名字时，我惊奇的发现那里面居然会有我。我从来不会自愿报这种无聊的东西，难道是有人推荐？
我很少与人交流，难道是？
我转向后面，看她冲我微笑。果然是她。
回到宿舍，我并没有说什么，倒是她先和我说起话：“苏雪，我帮你报这个你可别怪我。因为我看你和别人没什么交流，体育成绩却很好，我就想到帮你报个名。”
我并没有理她，但是也没有向老师提出换人。
星期天，我邀请茶小荼来学校。因为老师要求带家长过来，但是我并不想让那个“取款机”进入我的生活。
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她了。
结果，星期日，她居然还带了一个人过来——茶小洛
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是茶小荼的哥哥。
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大男孩，和茶小荼一样阳光。
我第一次没有穿牛仔裤，跑步当然还是要运动装。也许茶小荼并没有见过这样装扮的我，见到我就大呼一声：“小雪，你穿这衣服好看啊。”
茶小洛倒是很矜持，凝望着我。趴在茶小荼肩旁窃窃私语。
半晌，他伸出手：“你好，我是茶小洛。”
手僵持在半空中。一秒，两秒，五秒——我没有去握。异性的手，我在记忆中就没有碰过。
“啊。”他把手在裤子上摸了摸，转身望着我们的操场。
我说道：“小荼，你把你哥带到11班那里去吧。”说完，转身就走。
操场上飞奔的身影，第一名的奖状拿在手中。第一次有那种成就感。
我知道，茶小荼看到我的时候一定会激动的手舞足蹈，然后抱住我。
果然，当我再次看到他们兄妹俩，茶小荼第一句话是：“小雪，你真是我心中的女神啊，什么都好，羡慕你呢。”
我笑笑，其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只是我不愿意表现罢了。
我转向茶小洛：“刚刚失礼了，你好，我是苏雪。”
他拍了我的手一下，就像兄弟般。
真是个懂礼貌的人，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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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过去了，今天是我生日。
我本以为没人记得，可是我错了。
茶家兄妹竟双双记得，我知道也许是我什么时候和他们说过，除了我，也没有谁会说了。
茶小洛见到我，冲我招手。我走过去，他一脸神秘对我说：“小雪，你看。”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抱枕的盒子，我受宠若惊。
从我五岁开始，从来没人记得我的生日，更别说礼物。
“小雪，祝你生日快乐。”
我刚想拆开，只见他一仓促，压住我那只正要打开盒子的手：“别，等回去再拆吧。”
而茶小荼今天也十分不同，她一脸庄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白色镀金镶边的挂件。内部有一个灰色的古老图腾，四周泛着金光。
我第一眼看到它，一脸惊异。从脖子上取下另外一个挂件，金色的银白镶边的挂件。内部同样有一个灰色的古老图腾。
茶小荼缓缓笑了，她说：“小雪，今天是你17岁生日。这条项链，应该和你的是一对。是我在街上无意间发现的。”
我知道，就算是无意间，镶金的挂件也一定不会便宜，这也许是她大部分的积蓄而买下来的。从没有人会想到我。
我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继而湿润了眼眶。
挂件上，还存有淡淡的体温，我的心也随之融化了。
我知道，我哭了。
我知道，我变了。
两个月以来，我变了很多。自从上次比赛得奖，同学们变得喜欢和我讲话了，而我也不总是冷冰冰的了。
学校里，我虽然没有挚友，但还是交到不少说真心话的朋友。
老师让我当上了团干，以前的我对这些十分不屑，可现在至少我会懂得为别人着想。
我知道，痛彻心扉的背后不是寒冬腊月，而是春暖花开。
我明白，冰冻三尺的深处不是寒冰娇做，而是温和如水。
而那个懂得转向我背后的，就是茶小荼。
我蹲在地上无声的哭泣，泪水浸湿了我的膝盖。12年的伪装瞬间融化。
茶小荼俯下身来怀抱著我，那温暖如冬日的三寸骄阳。
她伏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小雪，我希望和你一起去巴黎埃菲尔铁塔上看日落。
“小荼，谢谢你，我们一定要一起去。”这是我所能说的最真挚的祝福。
我真的感谢你。
可是我却没想到，微风下的誓言，再坚毅，也抵不住生命的坎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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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小洛的抱枕我并没有拆开，我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只是我还没准备好。
如果这样说，那么当电话铃声响起之时。
我想，我会拒绝。
我知道，茶小洛虽然比我大了3岁，会顾及别人。
可他还是不如我成熟，毋庸置疑。
一星期过去，茶小洛所有的电话，邀请。我一率不接受。
也就只有和茶小荼一起逛街时偶然提到他的话题，我没有拒绝。
无休止的燥乱。
预示着一些事情的发生。
我在床上翻滚，辗转难以入眠。已经连续几天的失眠让我恍惚，这感觉竟与12年前的感觉如此相符。
第二天，我独自一人来到三中旁的“遗忘”酒吧。其实除了Remember，“遗忘”也是我常来的地方。
也许这会是最后一次了吧。我这样想。
一杯杯啤酒下肚，冰冷的啤酒顺着食道，顺进胃中，轻微的不适很快就被冰凉的感觉麻痹。
我喜欢喝酒，原因就在这儿。
酒，能让我忘却烦恼。
白天的“遗忘”人不是很多，宽敞的酒吧似乎也就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
知道一杯杯酒下肚，我才觉得自己有点微醉。
不过也没事。
出了酒吧，微风打在脸上没有一丝凉意。七月傍晚将要来临。
当我站在马路边，我知道我醉的不轻。当我正在考虑是否要休息一会再过的时候，茶家兄妹正站在我的对面街道。
我冲他们微笑，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
可是我根本没注意开过来的车子，更没听见茶小荼的惊呼。
直到，我被一双手狠狠推到路边，接着，身后传来重重的坠地声。
我一下子惊醒，当我爬过去抬起茶小荼的脸时，她已经陷入昏迷。
而我也接着晕了过去。
我永远记得那个傍晚，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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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睁开眼睛见到阳光，我对上的是茶小洛深邃的眼睛。
我试着找回自己的声音，而且我成功了：“小荼怎么样了？”
茶小洛叹了口气，指着我身旁的病床：“让她好好休息吧，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并没有度过危险期。虽然车辆当时减速，也并没有撞得十分严重，昏迷只是被吓昏的。”
“那怎么会……？”我知道，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唉。”茶小洛叹了口气，“如果是其他人，现在一定已经醒过来了，可是小荼，小荼她是……”我第一次见到茶小洛的哭泣。
可没等我反应过来，身旁的心电监护器突然响起。我知道那不是我的。
瞳孔突然缩放。
抢救室的灯依然亮着，医院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
我呆坐在床上，直到现在我依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才导致茶小荼的病危。
可我知道，至少归根结底都是我。
我迈着依旧有些飘轻的步伐，站在了抢救室的外边。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茶小荼的父母，年迈的样子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这个年迈的人现在还活得好吗？
茶小洛在安慰他们，我忽然发现我自己做不了什么，只能祈求上天保佑小荼。
茶小洛看见了我，松开了他父母的手，转而过来安慰我。
“小雪，别想不开。这事情不能怪你，其实小荼是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次只是意外发作。她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说到最后，他渐渐也没了声音。我分明看见他微红的眼角。
我知道，此刻他需要比谁都坚强。
直到抢救室的灯熄灭，出来的却是遮着白布单的茶小荼。
这一刻，他们的父母并没有崩溃，反而很坚强，互相安慰着，哭泣着，追随着那渐远的推车。但却没有平常死人过后的声嘶力竭。
也许他们在女儿确定了有心脏病过后，就已经做好思想准备，而19年后的今天，这一时刻终于到来了。
反而是我，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
这种场景12年前的我见过，蒙着白布单的推车同样从我面前经过。
唯一不同的是，医院里并没有哭声。
当时的我太小。
而现在，我竟仍不落泪。世间大悲莫过于离别，我竟无动于衷。
是说我太坚强，还是太没有人性？
小荼，你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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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丧礼，我并没有参加。
第二天早上我就悄悄出院，留给茶家人5万块钱，这是我仅剩的积蓄。
我知道，也许茶小洛会恨我，但我别无选择。
我买了去巴黎的飞机票，打电话告知我那个年迈的爸爸，并且最后求他帮我办件事。
帮我转学到巴黎，并且答应我以后茶家有困难，一定要帮助。
无论怎么说，茶小荼她救了我。
当我发短信告知茶小洛我将要登上去往巴黎的飞机时，回复没有停顿。
我点开那封回复时，我惊异的发现只有短短几行字：小雪，你一定要记住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们家。小荼的病医生说活不过20岁，如今她已19，按照常理生命也不会很久。而那5万块钱我会全部烧给小荼。小雪，如果你回来的时候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喜欢的人，那么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没有回复，只是带上了他送给我的抱枕登上了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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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当我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我决定回来看看我并不陌生的城市。
更主要的是来看看茶小荼，那个已经安放于地下的灵魂。
当我辗转找到了她的墓地，我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她的墓前。
是茶小洛。
我走上前去，冲他打了声招呼：“小洛，三年你还好吗？”
他转过头来，并没有太多惊讶：“小雪，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他走过来抱住我。
在茶小荼的墓前，我们一起聊了很多，这三年的过往和变化。
说着，他拿出一本心情簿，封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茶小荼”。
“看看吧，小荼在认识你以后写的。她让我在她死后交给你，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我饱含异样的感情翻看。
2008年
2月5号 今天我在Mike的茶坊里认识了一个人，她叫苏雪。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她身上有那种淡淡的寂寞。
2月14号 今天是情人节，我买了玫瑰送给她，只是想让她开心，她居然误解了我的意思。小雪，其实我只希望你能开朗一点。
3月12号 今天我又在Mike的茶坊弹吉他，一曲结束，苏雪居然是第一个鼓掌的，害羞的很啦。而且，我还要到了她的电话呢。
3月18号 晚上给小雪发力一条短信，不过貌似吵到她睡觉了。
3月30号 一个明媚的星期六，我邀请小雪参观学校，原本准备的一大篇说辞都白费了，因为她直接同意了。吃饭的时候，才恍然发现她好有钱啊，如果有机会活到老，我也想像小雪一样有钱。
4月9号 今天是星期天，本来要和哥哥一起去逛街，不过小雪好像要参加运动会，我就拉着哥哥一起去加油啦。小雪真是厉害，居然拿了第一名，像我体育一向都不及格。
……
6月16号 小雪的生日，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前两天在街上一个金店里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挂件，好像和小雪脖子上的很像。虽然很贵啦，不过还是横下一条心买下来了，我知道小雪一定会喜欢。结果小雪今天激动地哭了，我只能安慰她喽，真希望以后有机会和他一起去巴黎看日落。恩，就这样约定好喽。
没有了下文，当我看完这一切，我早已泣不成声，眼泪流过脸颊滴入泥土。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在上面写下一句话：
2011年
12月23日 小荼，我很想念你。
然后，我将它埋入地下。
小荼，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可没人知道，15年前的今天，我妈妈也如天上洒落的白雪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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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天后，我带着小荼送给我的挂件，和茶小洛登上了去巴黎的飞机。
我并不是去留学，只是想去完成一个心愿。
当我们登上埃菲尔铁塔，已经4点了，太阳就要落山。
我将两个挂件放在心窝，它代表着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两个已经不在了的人。
太阳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我知道2012年已经到来。
茶小洛低头，对上了柔软的嘴唇。世间一片寂静。
故事的最后，我和茶小洛结婚了。我知道，茶小荼一定在天空的某处看到了我们。
Our City
让梦想飞翔
那是属于我们的梦想。
我知道，17岁的那个夏天，是我一生最难忘的时光，因为我收获了友情和爱情。
可细细数来，我与茶小荼，相识还没有一年。
小荼，我真的感谢你
有时候，感谢不需要语言，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
——后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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