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从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开始,就一直在追寻着属于自己的幸福。没有幸福可追寻的人,那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般,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题记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呜呜的汽笛声越来越清晰,铁轨与车轮的摩擦声也越来越大。原本只是缩成一个点的火车被渐渐放大,直至它恢复原有的大小,冲进了车站。只听见“呜”的一声轰鸣,火车停了下来,四周也开始弥漫着一种淡白色的烟。火车冲进车站时的气流,吹乱了她的发。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烟雾慢慢变浅、变淡,直到消失不见。将脚边的行李箱提在手上,她回头望了望车站外的风景,然后踏进了火车的车厢。
火车缓缓地开出了车站,带起一阵飞舞的尘埃。
她坐在那边靠窗的位子,用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整理。耳边一片寂静,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样。空荡的车厢,还有这——被无尽空虚吞噬的心。顿时,她感到很累,累到想要睡觉,想要永远地睡下去。
终是抵挡不住瞌睡虫的来袭,她慢慢地合上双眼。这时,那些不想回忆起的过去,却紧紧地抓住了她,没有放手。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只有奶奶与自己相依为命。每当她看到其他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疼爱,心里就会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后来,当她再长大一点的时候,班上一些调皮的男生就开始对她起哄——“你是个野孩子!”“没有父母的孩子都是坏孩子!”“你的父母是因为你太坏了,所以才不见的!”……她无言以对,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渐渐地,那个时候的她心中已经充满了疑问,并日日不断地膨胀、扩大。“为什么爸爸妈妈不来看我和奶奶?”“为什么爸爸妈妈没有像其他孩子们的父母一样陪在我的身边?” “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上,然后又抛弃?”“为什么?”……
那一年,她十二岁。她再也忍不住满心的疑问,跑到奶奶的跟前问道:“奶奶,我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奶奶听了之后,身体明显的抖动了一下。接着,奶奶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就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她想,那个眼神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它包含了太多的感情,让人怎么也看不懂。而且,那是奶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去问奶奶关于父母的任何一件事。她整天开开心心的,像是没有一丁点烦恼一般。“如果不再提父母的事情的话,奶奶就会很开心吧?”“能够看见奶奶的笑容,是我最大的快乐。”那时候的她,是这样单纯地想着。直到,奶奶去世……
“那个……请不要这样睡觉!”有谁在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肩膀,想要把她叫醒。她好不容易把灌了铅似的眼睛睁开,却遭了一顿又像是担心、又像是责怪的训斥:“这样睡是会感冒的!如果想睡,就请盖好被子。不然,着凉了怎么办啊?!”说话的是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女子,她的身边还摆放着一辆推车。看样子,她是火车上负责售货的列车员。这位列车员从她头顶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条毛毯,递给她。她看了看手中的毛毯,又望了望站在一旁的列车员,才好不容易似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等到列车员走远了,她才侧着身望向了窗外。鹅毛般的大雪从天而降,四下里全被雪染成了白茫茫的颜色。无尽的纯白,一直蔓延到天空的边缘。她将毛毯展开,盖在了身上,原本有些冰凉的身体有了温暖的依靠。她把两只手放在一起,不停地搓,然后对着玻璃窗哈气。于是,窗户上一大片的地方都被乳白色的雾气所掩盖。伸出食指,像小孩子那样,在被雾覆盖的玻璃窗上画着。这是小时候,自己最喜欢做的事。一个“小兔子”在玻璃窗上对自己笑着,此刻的她,笑得格外的无奈。
她继续望着窗外的雪景,眼神无比的空洞、无神。“是啊……”她自言自语道,“我连最后的幸福,都被夺走了……”叹了口气,她又接着说:“那么,现在的我,又有什么生存的价值呢?……”像是被神抛弃的人,在哀叹自己的命运。
几片小小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了下来,粘在了玻璃窗上。她盯着它们,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那样小巧的雪花,到现在都竟然成了奢侈。水晶般的结晶,纯白无暇。回想起,很久以前,每次下雪都会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接,然后看着雪在掌心中融化,化为水珠,挥洒于空中。
听人说,每一片雪花都有不同的样子,看来,事实果真如此呐~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她在随身携带的包里翻找。过了一会儿,才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破旧的本子。她小心翼翼地翻开它,眸子里满是无限的珍重和爱惜。蜡黄的纸上画满了大大小小的雪花,仔细一看,形状各不相同。以前呀,自己只要看到雪花的模样,就会用心地记在脑海里,然后用笔在一个本子上画下它们。几年来,她都坚持着。“但是,那个时候已经……回不去了啊……”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落了下来,砸在了那个破旧的本子上。发现它开始被泪水浸透,她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餐巾纸,小心仔细又有些匆忙地擦着。待到把泪水擦净,她才把这张已经湿了一大半的纸攥在手上,揉成了一团。本子上,几个雪花的图案已经被浸成了模糊的影子。她还清楚地记得,它们正是奶奶手把手教自己画的……
她无力地向后倒去,原本有些红润的脸变得苍白。她无奈地闭上双眼,轻轻叹息:“神啊,求求你告诉我,我的幸福是什么?……”说完,便陷入了浅眠。
当记忆返回到从前,你又会怎样对我说呢?我亲爱的奶奶。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前面跑着,她对在身后跟着的奶奶喊道:“奶奶,快点跟上吧~”奶奶则是开心的笑了笑,然后把一只手放到嘴边,说:“没事儿,奶奶年纪大了,跟不上咯~你先走吧,要注意安全啊!”那个小小的身影听到这话后,停在了原地,接着飞快地跑了回来。“奶奶!您不老!就算老了,还有我呢!我扶您走吧~”她挽着奶奶的手臂,一步一步地搀扶着奶奶向前走,步伐着实有些笨拙。
“哇!奶奶!奶奶快来看!!”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激动,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听到了孙女的呼喊,老妇人赶紧从屋子里快步走了出来。她看到自己的孙女正蹲在地上,用小小的手指不停地戳着那粉红色的花瓣。“奶奶,这个是什么花啊?”她转过头来,好奇地问。“这个?这是茶花。它们都在春天里开放。怎么,漂亮吧?”奶奶微笑着,和她解释。“嗯,我很喜欢。”她回答道,淡淡的红晕在脸颊上浮现。她发现脚边躺着一朵茶花,可能是早上从花丛里掉落下来的。她把它从地上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花瓣,又用手轻轻地把花瓣上沾上的灰尘拍落。然后,迅速地把它别在头上,接着回过头望向站在一旁的奶奶,问道:“奶奶,我这样漂亮么?”奶奶仍是笑着,一把搂过孙女,说:“嗯!很漂亮!在奶奶眼里,你是最漂亮、最可爱的啦!”她痴痴地笑着,脸已被羞涩染得通红。
奶奶躺在床上,脸上苍白无比,嘴唇因干燥而有些干裂。她睁开眼睛,从床边赶紧爬了起来。她看见奶奶干裂的嘴唇,马上倒了杯水端过来。她用手扶着奶奶的背,让她慢慢地坐起来。“来,奶奶来喝口水。”她将水杯的杯口放到奶奶的嘴边,小心地让她喝下。等到奶奶喝完水,她才把水杯放到一旁,慢慢扶奶奶睡下。料理完一切之后,她又回到奶奶的床边。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叠正方形的纸,她开始手不停歇地折了起来。听旧识的好友说,只要折一千只千纸鹤,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于是,她开始忙碌起来,为了实现让奶奶好起来的愿望。她微笑着,想象着哪一天奶奶能再站起来。——不过,那也只是一个梦而已,一个无法实现的梦,罢了。
那一天,奶奶把她叫到身边。她有些严肃地望着奶奶,希望能看到奶奶重新站起来,不再虚弱地躺在床上,面如死灰。奶奶的声音很小,小得如同蚊鸣一样。她不得不把耳朵凑到奶奶的嘴边,仔细地听着。“呐……亲爱的孙女,你……要记住……奶奶,是……永远爱着……你的。”最后一个字眼的结束、消失,奶奶陷入了永恒的长眠,再也,醒不来了。奶奶的脸上荡漾着微笑,好似她还在小憇,下一秒就会醒过来一样。她将手中的纸张抛上头顶,看它们在空中飘舞、旋转,然后掉落在地面上,悄然无息。“明明,就只剩几只千纸鹤就可以完成一个愿望的。”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双手捂面,不住地哭泣,“为什么……奶奶你为什么……”起初的哽咽变成了嚎啕大哭,“你为什么就是不等等我呢?为……什么。”……
她倏地睁开双眼,那时的话语还回荡在耳边。温暖,又十分令人怀念。
她继续翻看着自己小时候画雪花的本子,一种莫名的情感渐渐在心中萦绕。当她翻看完本子之后,将它放进包时,一张正方形的纸从本子里掉了出来。她把这张纸从地上捡了起来,发现上面写了几句话。看清楚上面的字的时候,她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在我活着的时候,能看着孙女健健康康地成长,是我最大的幸福,也是我能坚持着走完剩下的路的唯一动力。”
“如果,我哪一天,去见你的父母的时候,我希望,你能继续快乐健康的走下去。没有我们在身边的你,也请一定要坚强地活着。”
她记得的,这是奶奶的字,就算再扭曲,也认得出。
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见奶奶还在朝自己微笑,还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呐~奶奶。
我的幸福先前一直保管在您那里吧?
如若我现在将它取走,您会不会介意呢?
我,亲爱的奶奶。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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