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谣
微风划过耳边,吹动我长长的头发,哥,你说的对,秀发随风飘荡的感觉的确很奇妙。
仍旧是那片海,三年了,它依旧那么宁静。微微泛起的涟漪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同样的季节——冬,耳边仍旧吹着海风,习惯性的地闭上眼睛,默数着:“三、二、一。”满怀期望的地睁开眼,面对那已经确定的结局。心里清楚,那傻傻微笑着的面庞不会出现。
心里泛起层层涟漪,尽力平静了心情,坐在了沙滩上,沙滩依旧很软。夕阳的余辉洒在海面,那么温柔,或许还有一丝不舍。如同别离的场景。别离,我没有勇气面对,默默的低下了头,一个大大的海螺映入眼帘。我走了过去,捡起了它,习惯性的地放在耳边,海风“呼呼”吹来的歌谣,又在耳边响起,依旧悦耳、清澈,直入我心,犹如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灵深处尘封的记忆。
思绪又回到了三年前:当时正值暑假,家在离海边不远的小镇上。小镇的繁荣、车辆的来往、人们的匆忙,让我万般讨厌。那片宁静的海滩,成了我心灵的驿站。
那天中午,我带着自己最爱的《红楼梦》来到了海滩,听着海风,短短的头发被吹的得乱乱的。翻开书夹竟发现留在里面的书签却不见了。我着急得翻着书,四周寻找着。
“小颖?”身后有人轻轻地说,回头一看,一个留着碎碎的刘海,穿着白背心的男孩子站在那儿。
“你认识我啊?”我站起身,奇怪地问。
“这是你的吧!”他递给我我正寻找的书签。
“谢谢你!我正找呢!”我高兴的拿过书签。
“一个人,不无聊吗?”他笑着问我,他笑起来的样子好亲切,有一种大哥哥的感觉。
“没人陪我,就自己。”我无奈地笑了笑。
“如果不介意,我陪你呆会儿,行吗?我叫沈峰。你就叫我哥哥。”他笑着说。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我才不做你妹妹呢!”
他笑了笑。我和他在海边散步,和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话语中充满着关心,那么温暖。和他聊天得知,他喜欢长头发,头发随风飘荡的感觉很奇妙。还得知他正上初三。我很奇怪,他为什么没去补课,他只是粗略地说他身体不舒服,休学一年。那时的我没有多想,也傻傻的没有多问。
从那以后,每天下午我都会如时去那个沙滩,可他总是迟到,我生气的问他迟到的原因,他仍旧粗略地说他要输液。多次问他有什么病,他却总是转移话题,或者模模糊糊地回答。之后就会逗我叫他哥哥,我总是调皮地拒绝他,心想闹闹而已。当我等得着急时,闭上眼,默数三下,他就会傻傻地笑着,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三个星期我不在孤单,直到那天中午——我如时地来到沙滩,却没想到他比我先到。
“今天怎么这么早?太阳从西面出来了。”我笑着说。
可他却没有笑,表情那么严肃,他的反常,让我很奇怪。
“我要走了!”他轻轻地说,看着天边眼睛中充满着忧郁。
“为什么?”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
“我要去北京治病,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他低着头,轻轻地说。
我无法接受,心里不明白为什么美好的时光只有短短的三个星期。我呆呆地站在那儿。
看着我失落的样子,他捡起个海螺放在我的耳边。耳边响起“呼呼”的声音,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这是风谣,海风的歌谣。我的最爱。”他笑着说。
我没有笑,海螺掉在了地上。
“小颖,我会回来的。风谣,是我对你的承诺。”他捡起海螺,认真的放进了我手里。
我哭了,眼泪滑过脸颊。他离去了,背对着我挥了挥手。
“哥!风谣的约定,你要记得!”我哭喊着。
他回过头,眼中含着泪水,但仍旧微笑着。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那片沙滩。三天后的晚上,我看到了一颗流星滑下,一颗流星代表一个人就要死了,不知怎么,留下了莫名的泪。
晚上妈妈漫不经心的说:“沈峰死了。唉,多好的个孩子!”
我一下子呆住了:“他不是去北京了吗?”
“谁说的?他是白血病,今天死的。”妈妈说。
我一下子跑到海边,任凭泪水流着,嘴里不住地说:“哥,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思绪从记忆中收回,眼泪没有止住,那颗流星是你吗?哥,小颖一直等着你,你是不是看到了?小颖已经是长头发了。小颖等了你三年了,这辈子,下辈子小颖都会等下去,等着你实现那个风谣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