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尸体变了
尸体变了。
变得面目全非。
眼睛变皱了,鼻子变小了,嘴巴变大了,身子变胖了,个子变短了,身上的衣服变成了女人的。
钟巧烟尖叫一声,身子快速移到墙角。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老头明明是个男人,可是现在怎么变成了女人?”
红衣女人面色铁青地坐在原地瞪着那具尸体。
老头的尸体不在了,而现在背靠着他们的那具尸体竟然是个身穿衣裙的女人。
“她是谁?”钟巧烟害怕地问道。
红衣女人没出声,缓慢地将身子移过去,伸出手将尸体翻了一个身,面朝房顶。
“啊?是她!”钟巧烟叫出了声,同时目光落在了她腰间的那个字,八。
红衣女人没出声,只是皱着眉头看着那具尸体。
钟巧烟认出了那具尸体,就是那个曾经给她缝过白布条的老太太!
红衣女人坐在一旁,面色古怪地看着尸体,似乎在想着什么。
钟巧烟却像疯了一样,站起身冲着房顶的窗户大声叫喊着:“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钟巧烟感觉自己的精神就快要崩溃了,她再也没办法在这里呆下去。
红衣女人抬头冷眼看着钟巧烟,说道:“你叫也没有用,这些天你也应该都试过了,以前不管用,难道现在管用吗?”
钟巧烟却不理会对方,继续喊着,嗓子都快喊哑了。
红衣女人有些忍受不住,大声喝止道:“闭嘴!”
钟巧烟僵住,呆呆地看着红衣女人。
“这件事情越来越蹊跷,那个老头明明已经死了,可现在却变成了这个老太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尸体是怎么运出去的?老太太又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我们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听到?”红衣女人抚摸着下巴在思考。
钟巧烟看看地上的老太太,又看看红衣女人,突然,她像发疯似的冲向红衣女人,猛地抓住其胸前的衣襟,大声叫道:“是你,一定是你!这一切一定是你搞的鬼!”
红衣女人一把甩开钟巧烟的手,“你疯啦!如果是我搞的鬼,我图什么,我跟你根本不认识!”
钟巧烟踉跄地摔在地上,双眼迷茫地望着红衣女人,“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了什么……”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红衣女人坐在老太太身旁,伸手在其身上摸索着,想要从她身上找些线索。
“谁……谁……”老太太的口中突然发出了喃喃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够红衣女人和钟巧烟听得清清楚楚。红衣女人吓得倒退了几步,后背紧紧地贴在墙上,道:“怎么回事!”
钟巧烟一惊,赶紧望向老太太,“难道……她没死?”
老太太微微张了几下口,脑子在晃悠了几下后,眼睛缓缓地睁开。
红衣女人和钟巧烟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
老太太伸手摸了一下头,然后缓缓地从地上坐起来,右手继续抚着头,嘴中轻声说道:“头好疼,”她抬起头看着四周,目光停在红衣女人和钟巧烟身上,道:“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会在这?你们……你们怎么也会在这?”
红衣女人和钟巧烟互相看了一眼,还是红衣女人第一个问话:“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的吗?”
老太太看着红衣女人和钟巧烟,脸上露出迷茫之色,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的头好疼,好像有人把我打晕了,醒来就在这了。”
“打晕?”红衣女人和钟巧烟彼此又互相看了一眼,二人都感到意外。
“你看清打晕你的人了吗?”钟巧烟问道,神情显得异常紧张。
老太太想了想,皱着眉头歪着脑袋说道:“那个人是突然冲过来的,我记不太清……”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人前额上好像有块梅花胎记!”老太太此言一出,红衣女人和钟巧烟都怔住。
“什么!”红衣女人腾地站了起来,一双圆圆的眼睛瞪着老太太,而钟巧烟也惊得后背贴住了墙。
“你确定是个头上有梅花印记的老头将你打晕的?”红衣女人追问道。
“我确定,因为那块胎记实在是太特别了。”老太太边说边揉着头,看来这一下挨得很重。
钟巧烟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身看向红衣女人,红衣女人此时已经僵在了那里。
“难道他没死?”钟巧烟轻轻地说了一句。
红衣女人却没理会钟巧烟这句话,而是猛地抬起了头,瞪向上方,“我猜对了,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他刚才根本就是在装死!”
“他?你是说那个被你毒死过的老头?”钟巧烟问道。
“没错,就是他!一定是他把你带到这里,也是他把我推下来的,他早知道我身上有毒药,所以那碗水他一定不是真喝,或者是事先吃了解药。”红衣女人推断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太太却揉着头部从地上站起来,再次仔细看了一眼周围,忽然惊住,“这里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红衣女人和钟巧烟同时看向老太太,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你来过这里?”
“来过!”老太太从地上站起身,差点没站好摔倒,红衣女人赶紧伸手扶住了她。
“我以前来过这里,这里以前有个门的,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而且房顶似乎也高了很多。”
红衣女人和钟巧烟听到老太太的这句话,脸上呈现出惊喜之色,红衣女人走上前问道:“这是白家地牢,你怎么会来过这里?”
“谁说这里是白家地牢?”老太太反问道。
钟巧烟看着红衣女人,红衣女人也是一脸错愕,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见到一些人,是他们告诉我这里是白家地牢。”
“他们也许并不是骗你,只是不了解实情。”老太太解释道。
老太太此言一出,钟巧烟愣住了,她看向红衣女人,红衣女人脸上也是一惊。
“这话怎么说?我就是通过白家找到地牢所在的位置,才跌落到这里的,这里怎么可能不是白家地牢呢?”
老太太眉毛一挑,道:“这的确是白家,但不是白家地牢,这里曾经是白家公子住的地方。”
“什么!”红衣女人大叫,“白家公子怎么可能住在这里?这可是在地下啊!”
钟巧烟不知道白家公子是谁,所以也搭不上话。
老太太指了一下房顶的窗户,道:“我清楚的记得白家公子的房顶就有一扇窗户,而这个房顶跟我印象中白家公子的房子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有人住在地下?”钟巧烟感到奇怪。
“白公子身体有病,不能见阳光,所以就住在地下,这个地方常年阴潮,适合他养病。”老太太解释道。
身体有病,不能见阳光……钟巧烟突然又想到了那个削梨的男人。
“你见过白家公子?”钟巧烟问道。
“我没见过。”老太太回答得很干脆。
“没见过?”红衣女人疑问。
“我只是在白家公子死后来过这里,但本人没见过。”老太太又做了进一步的解释。
“白锦鸿……”钟巧烟想起了红衣女人曾经跟她提过的名字。
“咦,你认识白家公子?”老太太听到钟巧烟说的话,感到很意外,侧脸望向她。
“他喜欢削梨吗?”钟巧烟皱着眉头轻轻说道。
“白公子很喜欢削梨。”老太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一种惊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钟巧烟,“你认识白公子,不可能啊,你是刚到这的,怎么可能见过,白公子死了有快一年了,如果现在见,也只能见到一具尸骨。”
“我不认识白公子,但是我见过的一个男人很像他,他也喜欢削梨,而且削得非常好,会不会白公子没死……”
“不可能。”老太太看着钟巧烟腰间的白布块说道:“是我亲自把四十四缝在你腰间的,我知道你来这里没几天,你不可能见过他,你见到的那个男人肯定不是白公子。”
钟巧烟想起红衣女人曾经跟她说过,白锦鸿得病死了。如果真是这样,也许她见过的那个削梨的男人是另一个。
“也许是我弄错了。”钟巧烟想了想说道。
红衣女人显得有些不耐烦,冲着老太太说道:“既然你来过这里,那么你知道除了那扇窗户之外,还有一扇门,那么那个门你还记得在哪吗?”
“我当然记得!”老太太回答得相当肯定。
红衣女人和钟巧烟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
“从哪走?”钟巧烟抓着老太太的胳膊急问道,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
老太太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低头想了一下,突然她伸手指了一下脚下,道:“我们应该就从这里走。”
第十章: 白公子
老太太给出了一个奇怪的答案。
从地下走。
红衣女人看着钟巧烟,钟巧烟却低头看着地下默默不语。
“这下面有密道吗?”红衣女人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正半蹲着身子双眼死死地盯着地面。
“如果出口在下面,那么下面应该会有地道。”老太太没有回答红衣女人的话,钟巧烟却回答了红衣女人的话。
“不,这个下面不应该是地道。”老太太肯定地说道。
“什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钟巧烟不解地问道。
“我曾经来过这里,这间房子不应该有这么矮。”老太太轻轻地说道。
“矮?你是说这间房子变矮了?”钟巧烟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是,我来的时候这间房间的房顶很高,现在却变成了原来的一半,这说明什么?”老太太脸上流露出兴奋之色,她反问钟巧烟。
“这说明这房间分为上下两层!”红衣女人终于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
“两层?你是说我们现在在上层,而地下还有一层?”钟巧烟惊诧地看着老太太。
“我想是的。”老太太走到墙角,用脚踢开了稻草,蹲着身子仔细查看地面。
红衣女人也学着老太太的样子走到另一个墙角踢开脚下的稻草,蹲下身了看着地面。
钟巧烟看了看红衣女人,又看了看老太太,最后抬起头看着房顶的那扇窗户。她的心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她总感觉这一切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是这样吗?还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安排?安排她困在这里吗?然后又安排红衣女人、老头来救她?再然后又安排一个曾经来过这里的老太太来引路……
钟巧烟的目光又望向老太太。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有那个红衣女人,她又是什么身份,她们都值得信赖吗?
“你在干什么?快点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老太太回过头看着钟巧烟站在原地看着红衣女人发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赶紧催促道。
“噢,好的。”钟巧烟赶紧回过神,走到另一个角落里也学着二人的样子将地上的稻草踢开。
红衣女人回过了头,瞟了一眼钟巧烟,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咦?”老太太的口中发出一声轻叫。
钟巧烟和红衣女人同时回过了头。
“这里似乎……”老太太伸手摸了摸角落。
钟巧烟和红衣女人同时冲了过去。
地的一角翘了起来,准确的说地更像是一层皮。老太太伸手轻轻地揭起那层皮……
钟巧烟的眼睛逐渐瞪大,“这……”
红衣女人却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太太像卷毯子似的慢慢地将地皮卷起。
白色的,那种干净而清透,仿佛玉石般晶莹。
是冰,厚厚的一层冰。
钟巧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地面有些阴冷,原来这伪装的地皮下面竟然是一层厚厚的冰层。
钟巧烟和红衣女人都惊讶地发出感叹声。
“怎么会是冰?”红衣女人惊得叫出声。
“是奇怪,这个地方怎么给冻起来了,难道没有人再来过吗?”钟巧烟的手轻轻的触在冰面上,立刻一股刺冷的阴气侵蚀进她的手指,她赶紧缩了回来。
“我没想到这里冻成了冻,如果是这样,我们就逃不出去了。”老太太失望地说道。
红衣女人在冰上走了几步,差点摔倒。
钟巧烟却低着头仔细地盯着冰层,冰层下面似乎有些东西,那些东西看起来像是桌子、凳子……看起来像是一间房。
一间房?
钟巧烟呆住,她从来没想过这间房子竟然是这么高,而真正的地面竟然是在下面,这些话是老太太告诉她的,她本来并没有报太大希望,可是现在她却真真正正的看到那间房,虽然它在冰层的下面,但是它还是存在的。
老太太没有说谎,她的确来过这间房。
“怎么会是这样的,那里真的有间房?”钟巧烟怔怔地看着,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这……”红衣女人指着脚下的冰,“这房子已经变成了冰,我们怎么下去?”
老太太皱着眉头,道:“没想到白公子的房间是被冰冻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冰层这么结实,我们根本下不去。”红衣女人失望地说道:“怎么会是这样?难道我们除了房顶上的那间窗户,就再也没有出路了?”
老太太在冰层上来回地走了几步,看起来一筹莫展。
红衣女人则抬头看着房顶窗户的位置。
钟巧烟默默地看着冰层下面,眼睛到处移动,最后落在了墙壁的左侧,那里看起来似乎有扇门。
老太太说过有门,而现在钟巧烟也真的看到了门,她抬起头看着老太太,心中却在想:这个老太太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的?怎么会进入到白公子的家?
“我有个问题。”钟巧烟决定问出来。
“什么问题?”红衣女人叉着腰并没有低头,而是继续抬着头看着上方问道。
钟巧烟没理会红衣女人,而是盯着老太太说道:“你为什么会来这?”
老太太抬头看钟巧烟,“你很好奇。”
“不是好奇,只是想知道真相。”钟巧烟并没有回避老太太的目光,而是与其面对面的看着。
老太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我因为答不出凤凰是否已死的问题所以被留在这里,而我那时候根本不适应这里的生活,所以到处走了走,无意中来到这间空着的府邸,也曾经误走进地道结果来到了这里,看到白家公子留下的一些文字,才知道他因病一直生活在这里。”
钟巧烟没有再说什么,任何一个人都渴望自由,当一个人为了自身的病被困在一个地方的时候,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恐怖只有白锦鸿自己知道。
红衣女人看着钟巧烟,她正在发愣,红衣女人脸上掠过一丝奇异的神情。
钟巧烟忽然抬起头,指着冰层道:“那里果然有扇门,我们如果能下去就应该可以出去。”钟巧烟伸手指了指,红衣女人凑过去看,老太太却站在原地继续想着下去的方法。
“我们现在下不去,如果能下去就好办了。”红衣女人发愁地叉着腰站在钟巧烟身旁。
听到这句话,钟巧烟也很泄气,靠在墙边不出声。
红衣女人来回走了几步路,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气得直跺脚。
老太太抬头看红衣女人,本来想劝几句的,突然,有样东西自房顶扔了下来,差点砸到红衣女人的身上,老太太一声惊叫,红衣女人在躲闪的时候与钟巧烟撞在一起。在还没看清那样东西的时候,冰层突然震了一下,紧接着开始断裂,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冰层越裂越大,老太太、红衣女人、钟巧烟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顺着裂缝滑向下方。
“啊——”三声惨叫过后,灯灭了。
一切重新陷入黑暗。
太静了,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钟巧烟缓缓地清醒过来,她睁开了眼睛。
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哪?为什么这么黑?钟巧烟记得自己从冰层上面掉下来了,然后就晕了过去,那么红衣女人和那个老太太呢?
钟巧烟伸手试着摸索,在黑暗中她的手触及到冰凉的东西赶紧缩了回来。那应该是块碎冰。钟巧烟双手磨擦着,抬起头,声音颤抖地叫着:“你们在哪?还好吗?”
没有人回她,黑暗中似乎根本没有人存在。
难道她们摔下来的时候受伤了,或者是……
钟巧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处,她不敢多想,缓缓地从地上坐起身,又轻声问了一句:“你们在那吗?你们都还好吗?”
黑暗中,没有任何人回应,钟巧烟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们真的摔死了吗?也许昏迷了吧?钟巧烟在心中猜测着,她不想往坏处想,同时一种莫各的恐惧感升了起来。
突然,一道光亮了起来。
钟巧烟吓了一跳,目光不自觉地移向那道光。
光正是来自于钟巧烟看到的那扇门那。
一只苍白的大手正托着一盏烛灯。
钟巧烟的心快要飞出来了,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只手。她可以确定那是一只男人的手。
会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扇门那。
钟巧烟咬住了嘴唇,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扇门。
托着烛灯的手缓缓向前移动,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钟巧烟惊得张开了嘴,“是……是你……”
那个男人竟然就是那个削梨的男人,而钟巧烟曾经看到过他已经死了,可是现在他怎么又出现在那扇门前。
钟巧烟吓得连连后退,身子撞在冰块上,冻得她打了一个激灵,赶紧又移向一旁。
“你……是人?是鬼?”钟巧烟害怕地问道。
男人却没有出声,只是用一种哀怨的眼神望着钟巧烟,哀怨中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深情。
钟巧烟感到迷惑,她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那么看她,但是她能感觉得出他眼中的那份情谊。
“你是……白锦鸿?”看着男人的眼神,钟巧烟心中的恐惧也减少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男人就想到了白锦鸿。
男人的眼中似乎有泪花闪动,这让钟巧烟感到十分意外,她愣愣地看着男人,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更多的东西,现在她已经不再害怕他是人还是鬼,她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看她,他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你终于来了。”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开口了。
“是的,我来了。”连钟巧烟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句话。
男人伸出了手,“我带你看一下我的房间。”他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显得是那么的凄凉。
钟巧烟似乎无法抗拒男人,缓缓地站起身,走上前,将手搭在了男人的手中。
男人面露淡笑轻握着钟巧烟的纤纤玉手转身朝另一间房走去。
房内重新陷入黑暗。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二人离开。
第十一章: 白公子的家
那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很窄,只能同时容下两个人前行。走廊的两壁光秃秃的,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两个拉长的黑影缓缓移动,就像两个鬼影一样。走廊的尽头陷在一片黑暗中,一眼都望不到头。
男人的步子很慢,慢得似乎根本不想走完这条长长的走廊。
钟巧烟跟在他身旁,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自己不怕他,为什么自己会跟着他,但是她相信他一定会给她一个答案。
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望着钟巧烟。
钟巧烟略微扬起头,刚好对上他那忧郁感性的眼神。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他的眼神看上去是那么的感伤,他到底有过怎样的伤心事?
钟巧烟在心中猜测,目光却紧紧地盯着男人。
“我是白锦鸿。”男人的这句话听起来轻描淡写,毫不刻意,但是却让钟巧烟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
她真的感觉对了,他的确是白锦鸿,可是这怎么可能?红衣女人和老太太说过白锦鸿得病死了,怎么会……出现呢?
“你还活着?”钟巧烟不得不问来,因为她感觉得到从他指尖传过来的那股阴冷之气,仿佛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人,而是鬼。钟巧烟本应该害怕,可是现在她却一点惧意都没有。
“我…..”男人苦笑,那笑容中充满悲伤痛苦,他伸手轻抚着钟巧烟的面颊,“你还活着。”
钟巧烟没有反抗,任凭他抚摸着自己的面颊,虽然她并了解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心底里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她喜欢他看她的那种眼神,“我一直都活着……你认识我吗?我们曾经见过吗?”
男人笑而不答,手在轻抚过钟巧烟的面颊后又紧紧地握住了其的手,拉着钟巧烟继续前行。
钟巧烟乖乖地跟在其身旁,他认识她吗?看他的样子,他应该认识她?他到底是把她当成一个长相近似的人,还是真的认识她?钟巧烟却找不到答案,她心中所能确定的唯一答案就是自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她的心中却对眼前的男人有种异样的感觉。
走廊里响起了二人的脚步声,很轻,很轻,不知这样走了多久,男人又停了下来,这回在他们的面前有一扇门,门上落满了灰尘,似乎很久都没有开启过。
男人举起烛灯,看着钟巧烟柔声说道:“到了。”
钟巧烟看着那扇门,伸手想要碰一下,却被男人拦住。
“上面有土,不要碰。”男人温柔的一笑。
钟巧烟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化了,他竟然这么关心她,为什么之前见到的时候又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地方?”钟巧烟轻轻地问道。
男人只是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吗?”
“这里……是你的房间吗?”钟巧烟轻声问道,她记得老太太曾经说过白锦鸿住在这里。
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伸手推开了房门,土随之落了下来,呛得钟巧烟不得不轻咳了几声。
“你还好吗?”男人关心地看向钟巧烟。
“我没事。”钟巧烟抬起头借着男人手上举着的烛灯望向房间内。
一切都是灰的。
灰色的床铺,灰色的桌子,灰色的书架,灰色的凳子,灰色的墙壁。
“你很久没在这里住过?”钟巧烟边问边朝房内走去,男人跟在她后面。
“是的,已经很久没住过了。”男人像是在回答钟巧烟,又像是在自我感概。
钟巧烟走到房子中央转了一圈,惊讶地望着房中的一切,这里已经太久没有人打扫,到处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咦?”这里竟然没有窗户,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密室。
男人却死死地盯着钟巧烟的那双如水的眼睛。
“这里怎么没有窗户,也没有另一扇门,难道你以前真的住在这里?”钟巧烟有些不相信。
听到这句话,男人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道:“是的,我以前就住在这里,没有自由,又不能出去,每天一睁眼就是这里。”
“你生病了是吗?不能见阳光?”钟巧烟又想起了红衣女人和老太太曾经说过的话。
男人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让钟巧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我生病了,我的确生病了!”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钟巧烟抓住了男人的手,目光担忧地望着他。
男人看着钟巧烟那担心的目光,总算平静下来。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男人恢复了镇定.
钟巧烟微微一笑,又环视了一圈房子。
“这里没有人打扫吗?”钟巧烟问道。
“这里不需要打扫。”男人悲哀的眼神让钟巧烟心中难过,她不明白他的这句话代表什么。
“为什么?”
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里根本没有人住。”
人……钟巧烟感觉着男人冰冷的手指,他死了吗?他是鬼吗?钟巧烟呆呆地望着男人,
“你害怕我吗?”男人问。
钟巧烟轻轻地摇摇头,“我本来怕,可现在我不怕。”
男人轻笑。
“告诉我,你把我当成谁?”钟巧烟很想知道答案。
男人的脸上又露出悲伤之情。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男人在问。
钟巧烟一脸茫然地看着男人,她应该记得什么吗?她应该知道他吗?为什么她的脑中对于他什么印象都没有,但是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记得也好,记忆消失,同时痛苦也就消失。”男人有些失望,但是他还是勉强地露出笑脸,“不管你是记得我还是不记得我,我都不会忘了你的。”
“我们真的曾经认识过吗?”钟巧烟却不愿意这样忘记,如果曾经认识过,她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不记得他,为什么在她的记忆中没有他的存在?
男人看着钟巧烟不语。
“告诉我,怎么回事?曾经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我不记得你?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周围出现的人都是怎么回事?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钟巧烟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死死地抓住男人的手问道。
男人没有说话,举起了钟巧烟的手,看着她那根断指,疼爱的抚摸着断指的地方。
“还疼吗?”
钟巧烟摇摇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的,我的记忆里根本不知道这根手指为什么会消失。”
“不知道好,不知道也就不知道疼的感觉。”眼泪自男人眼中流下。
“告诉我好吗?把一切都告诉我好吗?让我知道真相,让我知道自己的记忆里到底丢掉了什么。”钟巧烟乞求。
男人却摇头,“不,我不会再让你痛苦,不会,永远都不会!”
“我不怕痛苦,我只想知道真相,你和我之间发生过什么,一定发生过什么对吧?”
男人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只想看看你,只要能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也就了却了最后的心愿。”男人松开了钟巧烟的手。
“你要去哪?”钟巧烟急问道。
“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男人的眼中流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你也要回去了。”
“回哪?”钟巧烟突然感到头晕,“我的头……”她的身子一软倒下,男人正好接住。
钟巧烟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说道:“不要离开我……”钟巧烟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男人看着怀中的钟巧烟,手指轻轻地抚在她的脸上,“凤凰……”
一滴血自男人的嘴角流下,男人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