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之末 第十八回
涧哭得许久之后，觉得手肘实在太酸，便努力地抬起头，准备活动胳膊的时候，却发现玫在自己面前安静地立着。
他慌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玫清澈的双眸。
玫扯着他的手臂，把他拉出了小酒馆。酒馆里吃饭的都是平日里相熟的同学。看着两人如此亲密的举动，也看着一向温柔的玫如此彪悍地扯着比她高比她壮的涧，都有些惊讶。
等到学校后边的河边时，玫松开他，径自在一块石头上坐下。
现在涧回忆起来，玫拉着他走的那段路，是他整个初中最幸福的时候。只是，他当然能感觉到的，是一种毁灭前最后的癫狂。
河风吹得涧微微酒醒。涧觉得自己窝囊至极，不知道玫是否知道了自己的暗恋，还只是偶然的经过。他张口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组织不了完整的语言。
玫开始说话。玫说话的时候，犹如哄一个耍赖的小孩子，却又犹如多年的知己。
“别傻了，哪有这么糟蹋自己身体的。我希望你能好着，有个好前程，不要出差错。”
涧不吱声，也不敢看玫的神情。
玫继续说。
“你是一个优秀的人，优秀得让人不相信你的真实。你对人，偶尔好些，偶尔却好似隔着一层厚厚的距离，我不明白。”
涧低低的喘息，他听见玫的声音中有些落寞。他发现自己的确不了解女子。玫在他眼中高贵如公主，玫却也有着自己的不确定。涧开始后悔自己那些日子的冷漠。
“所以我决定要先和一样优秀起来，然后再面对其他的一切。”正在成长的少年，总是不肯把喜欢爱之类的挂在嘴边。这里涧明白了，他自以为隐秘的暗恋，原来都在玫的掌握之中。
“只是，你却心灰起来，连学习都顾不了。我劝过，也冷落你希望你明白。只是没用。我不能毁了你。”玫说。
于是，便有涧看到的那一幕。玫的好友出主意说让玫故意和一个学习成绩极好的男生走得很近，刺激涧，让涧清醒过来，奋起努力。
玫没想到的时候，涧看见那个男生的背影的时候，已经心乱如麻。哪里有时间去识别那个男生是谁，更不用说成绩了。
涧在一边听着，稀里哗啦地又是一阵哭。他不明白，平时刚强的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地脆弱。
玫近旁蹲下抱住了他，也是一阵痛哭。
自此，再无风波。哭够之后，他自然地牵着玫的手，玫没有拒绝。玫的手很凉，他的手，很热。
故事讲到这个地步，玫转过头望着一直走在她和朱颜后面的涧一笑，等涧上前后，轻轻地把头靠在他胸前。
而朱颜，望着山顶平地那荷塘中新绽的荷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