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它!是的,我爱它!我已经不能没有它,不能一个小时不见它。
我等啊……等啊……是什么呢?我不知道——等她。
有天夜里,我突然醒来,想到在我的房间里并不只有我一个人。
然而,我的确单独一人。但是,我再也不能入睡。我在失眠的兴奋中辗转反侧,于是便起床去触摸那头发。我感到它比平时更温柔,更有活力。死者都又回来了吗?我的吻使它温暖,也使我幸福得全身乏力。我把它捧到我的床上,我把它贴在我的嘴唇上躺了下去,仿佛它是个你将占有的情人。
死者们回来了!她回来了。是的,我看见了她,抓住了她,占有了她,她和从前活着时一样,高大,金发,丰满,乳房发冷。髋部像竖瑟。我的爱抚游遍了这个波浪起伏的,神圣的线条,从喉到脚,沿着所有肉体的曲线走过。
是的,我占有了她,每一天,每一夜。她回来了,那死者,那漂亮的死者,那令人爱慕的女人,那神秘的女人,她每夜都回来。
我的幸福那么巨大,我不能把它掩藏起来。在她身边我体验到一种超人的快活,占有这个不可抓住的,看不见的死者所拥有的那份深深的欢乐!没有任何情人能够品尝比这更热情,更可怕的享乐!
我一点不懂得掩饰我的幸福。我强烈地爱着她,不再想离开她。我到处都带着她和我一起。我带她到城里散步,就像她是我妻子,我带她到剧院那用栅栏隔开的包箱中去,就像她是我的情人……但是,人家看见了她……人家请到了她……人家牵走了她……并且把我扔进了监狱,就像罪犯一样。啊!悲惨!……
手稿到此为止。我抬起惊恐的眼睛望着医生,突然精神病院中发出一声令人恐惧地尖叫,一声无能为力的疯狂的怒吼,一声被激怒的欲望的怒吼。
医生说:“您听,每天要给这个猥亵的疯子洗五次淋浴。爱上死去的女人的也不止贝尔唐中士一个人。”
惊愕、厌恶和怜悯使我激动,我结结巴巴地说:“那么……这盘头发……它真的存在吗?”
医生站起来,打开了一个装满小药瓶和器械的大橱,扔出一条长长的金发火箭,穿过他的诊室的空间像金鸟一样朝我飞来。
我感到它的轻轻抚爱接触了我的双手,使我震颤。我既恶心又羡慕,心怦怦直跳,恶心是因为就像接触到那些在犯罪中使用过的物品,羡慕是因为像是站在一件可耻的神秘的东西的诱惑面前。
医生耸了耸肩膀,又说道:
“人的精神真是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