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唐斯王后
阿尔让特伊镇上的人都叫她奥尔唐斯王后法国历史上确有奥尔唐斯王后其人,即拿破仑的弟弟路易.拿破仑的妻子(拿破仑三世的母亲),1806年路易.拿破仑成为荷兰王,她随路易去海牙,成为荷兰王后。1815年百日政变中支持拿破仑,后被驱逐出法国,1837年死于瑞士。,可从来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她说话坚决果断,像个发号施令的军官?或许是因为她身材魁梧,骨骼粗壮,一副专横武断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她统帅一大群家禽家畜的缘故?她驯养的动物有母鸡,有狗,有猫,有金丝雀,还有虎皮鹦鹉,都是老姑娘们喜欢养的那些动物。可她对这些家养的小动物既不宠爱,也没有什么温存的话语,也不像别的女人挂在嘴上那样,说些孩子气十足的甜蜜话,让那些毛茸茸的小猫咪舒服得咕咕噜噜直哼哼。她摆出一副专横独裁的样子,把这些小动物管得严严实实,她简直就是主宰一切。
她也确实是个老姑娘,这种老姑娘说起话来都是又凶又狠,而且态度生硬,似乎一个个都是硬心肠的人。她决不能容忍别人反驳,也不许回嘴,不许吞吞吐吐,不许无精打采,不许偷懒,不许说累。人家也从来没有听到过她抱怨,不管做什么事,她从不后悔,人家不管怎么样,她也从不羡慕。她相信宿命论,常常说:“人各有缘。”她不去教堂,不喜欢神甫,对上帝似信非信,把一切与宗教有关的事情统统说成“骗眼泪的货色”。
她有自己的房子,房子前面沿着马路边有一块小小的园地。这房子她一住就是30年,从不改变自己的习惯,所改变的只是女佣人,一到21岁就换人,从没有手下留情的时候。
她养的那些猫、狗、鸡和鸟如果老死或者出什么意外突然死去,她既不掉眼泪,也不可惜,弄新的来垫补上就算完事。她找个花坛用小铲子挖坑把死动物埋上,然后冷漠无情地在上面踩几脚把土踩实踏平。
她在镇上有几家熟人,都是在外面当雇员的人家,男人每天都去巴黎上班。有时人家请她晚上去喝杯茶,一到大家聚聚的场合,她总打瞌睡,回家的时候还得让别人把她叫醒。白天黑夜她都不害怕,所以从不答应人家送她回家。她还似乎不喜欢孩子。
一天到晚她忙忙碌碌,干的都是男人干的活,木工活能干,园地里的活也能干,拿着木头能用锯子锯,能用斧子劈,忙着修她那幢又老又旧的房子,需要的时候连泥瓦匠的活都能做。
她有亲戚,一年来看她两次。两家亲戚一家姓西姆,一家姓科隆贝尔,两家女人都是她的妹妹,一个妹夫做草药生意,另一个妹夫有一笔小小的年金,生活安逸。西姆家没有子女,科隆贝尔家有3个孩子:亨利、波利娜和约瑟夫。亨利21岁,波利娜17岁,约瑟夫刚3岁,生他的时候他母亲似乎已经到不能再生育的年龄了。
这老姑娘同两家亲戚根本没有什么亲情。
1882年春天,奥尔唐斯王后突然一下病倒,邻居们去请了一位医生来,却被她轰走了。有位神甫自己走上门来,她半裸着从床上下来,愣是把神甫撵出门外。
小保姆噙着眼泪给她熬汤药。
卧床3天以后,病情似乎更严重了,医生擅自再次进屋看病,隔壁那家箍桶匠听了医生一番嘱咐后,当下作主通知那两家亲戚。
两家人都坐了上午10点钟左右的那趟火车赶来,科隆贝尔一家把小约瑟夫也带来了。
两家人走进园地,一眼看到小保姆靠墙坐在一张椅子上流眼泪。
狗在门口的擦鞋垫上躺着,灼热的阳光直照它身上,它却睡得正香。两扇窗的窗台上都趴着一只猫,全都闭着眼,四只爪子和尾巴也都伸直了平摆着,活像两只死猫。
一只肥大的母鸡咯咯叫着,领着一大群小鸡穿过小小的园地,小鸡全身都还长着棉花一般柔软的黄色绒毛。墙上挂着一只大鸟笼,上面盖了一层报春草,笼子里养着一群小鸟,上午正是春光融融的时候,只听得笼里的小鸟啁啾鸣啭。
另外还有一只小木板箱,样子做得像山里人家住的小木屋,里边横着一根棍子,上面栖着两只形影不离的鸟。
西姆先生是个大块头,胖得直喘气,不论走到什么地方,他总是抢着第一个进去,旁边的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只要一急他都会把人家推开。他开口问道:
“呃!塞莱斯特,这么说人不行了吗?”
小保姆眼泪刷刷往下掉,抽搭着说:
“她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医生说等着送终吧。”
大家不禁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