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种豆,使我获得了一种非凡的经验,什么播种啦,锄地啦,收获啦,打谷啦,拾穗啦,出售啦,等等,——而最后一件最为困难——我还要加上吃,因为我确实尝过味道。我是下定了决心,要把豆子弄明白。豆子生长的时候,我通常早上5点就开始锄地,一直锄到中午,余下的时间通常用来处理别的事务。想想看,一个人居然跟各种杂草搭上了关系,而且还处得那么亲近,——说起这些来怪烦人的,因为劳动的时候,麻烦就够多了——先是无情地捣掉杂草的娇嫩组织,用锄头恶狠狠地将草与草分开,然后再将一种草捣毁,小心翼翼地去培养另一种草。这是罗马苦艾,——那是苋草,——那是酢浆草,——那是芦苇草,——揪住它,往上拔,然后将根放到太阳底下,连一根纤维都不要留在荫凉处,要不然,它就会侧身翻起,过不了两天,又会像韭菜一样嫩绿。这是一场持久战,对象不是鹤,而是杂草,是那些有太阳和雨露相助的特洛伊人。豆子每天都看到我拿锄头来救它们,将它们的敌人一个个消灭,使沟里填满了死草。许多身强力壮,得意洋洋,比同伴高出一头的赫克托都败倒在我的武器下,滚进了尘土之中。
炎炎夏日,我的同代人中,有的去了波士顿或罗马,献身于艺术,有的去了印度,成日冥思苦想,还有的则到伦敦或纽约去经商,我呢则和其他新英格兰农夫一样,献身于耕作,这倒并非我想吃豆子,因为我这个人生来就是个毕达哥拉斯(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公元前582-前507年):希腊哲学家和数学家,禁止其门徒吃豆子。)门徒,至少就大豆而言,无论这大豆是意味着吃饭,还是选举,抑或交换大米;但是编寓言的人也许哪一天用得着,就像为了比喻和表达,总得有人在田里干活一样。总而言之,这是一项难得的娱乐,但是如果持续太久,就有可能虚度时日。虽然我没有给它们施肥,也没有将它们周围的草全都锄完,然而凡是我做的,我都做得相当好,最后也得到了很好的回报。“说真的,”伊芙琳说,“任何复合肥料或粪肥都比不上持续不断的挥锄扬铲,锄草翻土。”他在别的地方还说道:“泥土,尤其是新鲜的泥土,里面有一种磁性,吸引着盐、力量和美德(无论你怎么称呼),赋予泥土以生命,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劳作不息,靠自己的耕耘养活自己;一切粪肥和其他的复合肥料只不过是这一改良的替代品。”况且,这是一片闲置的土地,耗尽、贫瘠,正享受着安息日,或许正如科内姆.迪克比爵士所想,它已从空中吸收了“生命的活力”。我收获了12蒲式耳的豆子。
有人埋怨说,科尔曼先生的报告对象主要是些乡绅的昂贵试验,为了更加详细一点,我将我的支出列表如下:
一把锄头……………………0.54美元
耕、耙、犁…………………7.50美元 太贵了
大豆种………………………3.125美元
土豆种………………………1.33美元
豌豆种………………………0.40美元
萝卜种………………………0.06美元
篱笆白线……………………0.02美元
耕马及3小时雇工…………1.00美元
收获用马及车………………0.75美元
合计…………………………14.725美元
我的收入 (patrem familias vendacem, non emacem esse oportet(拉丁文,源自加图的《农书》,意为“户主应善于销售,不该光顾进货”。)) 来自:
售出的9蒲式耳12夸特的豆子………16.94美元
5蒲式耳的大土豆……………………2.50美元
9蒲式耳的小土豆……………………2.25美元
草………………………………………1.00美元
茎………………………………………0.75美元
合计……………………………………23.44美元
正如我在其他地方所说,我还有8.715美元的赢余。
这就是我种豆经验的结果。6月1日前后,播下小小的白色矮菜豆种,3英尺一行,每行相隔18英寸,挑选种子时要小心翼翼,种子要新鲜、圆满,没有掺杂。首先要提防虫子,要在没有出苗的地方补上新的种子。然后要提防土拨鼠,因为这片土地倘若无遮无挡,那么嫩叶一长出来,土拨鼠就会把它啃光,再者,嫩嫩的鬈须一露面,土拨鼠就会注意到,然后它们就会像松鼠一样,直直地坐在那儿,将蓓蕾和幼小的豆荚一啃而光。然而,关键的关键是,如果你想避开霜冻,获得丰富而畅销的作物,你就要尽早收割,这样就可减去不少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