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头痛?”我问。
“是,”他回答,“现在就痛。”
他不再坐着,而是躺在甲板上。然后翻身,把头枕到下面胳臂的二头肌上,另一只手遮住阳光。我不解地望着他。
“这是给你机会,书呆子。”他说。
“我不懂。”我在说谎,因为我完全明白。
“啊,没什么,”他温和地说下去,好像在打瞌睡,“我是想说,我落到了你希望的地方了。”
“不,我并不希望你在这儿,”我反驳道,“因为我希望你远在天边,不是近在眼下。”
他冷哼一声,不说了。我从他身边经过,往舱房走,他一动不动。我揭开地板上的活门,望着黑洞洞的储藏室,满心疑虑,不敢下去。要是他使坏怎么办?被耗子般关在里面可就完了。我溜上楼梯,偷看他一眼。他还像我离开时那样睡着。我又溜下去,在跳入储藏室前,我先把活门扔进去。“鼠笼”没盖子,就不怕了,但那完全没必要。我大包小包地拿,果酱、压缩饼干、罐头肉之类,然后爬上来,把活门重新盖上。
我偷看了海狼一眼,他仍然没动。我有了个妙点子。我溜进他的特别间,偷走他的两把连发手枪。我又细细搜查了其他三个特别间,再没发现武器。为了干净彻底,我又钻进“狗窝”和水手舱,从厨房里取走了所有锋利之物,切肉刀和切菜刀。然后我又想起了他总带在身边的快艇刀。我走到他面前,跟他说话,起初小声,随后大叫,他都没动。我弯下腰,从他的口袋里取出了刀子。我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从此他再也没有武器可从远距离袭击我了,而我有武器,即使他打算轻舒猿臂跟我干仗,我也能摆平他。
我把拿来的东西一部分塞进了一个咖啡壶和一个煎锅,再从舱房的食品橱取了一些瓷器,上了岸,把海狼留在了阳光下。
美谛还在睡。我吹燃了火苗(我们还没有修冬季用的炉子),匆匆煮好了早餐。快做完时,我听见美谛小屋里有了动静,她在梳洗。一切弄好,咖啡斟好,她的门开了,她出来了。
“你这可不公平,”她招呼我说,“你这是侵犯了我的特权。你知道你同意过,烹饪是我的天职,可你……”
“就这一回。”我解释。
“下不为例哦,”她微笑了,“当然,除非你嫌我做的不可口。”
令我高兴的是,她一次也没望海滩,而我的俏皮话麻醉得很成功,她毫不注意地拿起瓷杯子品起了咖啡,拿起瓷盘子吃起了煎薯干,还在饼干上抹起橘子酱来,但之后,她的眼里泛出惊奇。她死盯着端在自己手上的瓷盘子,望望早餐,研究一个又一个瓷器。然后她的目光猛地扫向我,脸,开始慢慢地向海滩转过去。
“书呆子!”她说。
往日那莫名的恐怖,又从她眼里升起来。
“那么他……”她声音颤抖了。
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