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给你吃”听见了檀香山的警告,狂叫起来。一片黑鲨鳍朝他直奔而来,比他被拖上船的速度还要快。是鲨鱼,还是我们抢到他?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拔河,是一瞬间的较量。“抹给你吃”拖到我们正下方时,船尾正随浪下落,鲨鱼占了上风。那鳍不见了,肚皮往上猛然一翻,闪出一道白光,海狼使出浑身力气猛然一拉,差不多同样迅猛,可仍迟了半步。饭袋的身子飞出水面,鲨鱼也窜出水面。“抹给你吃”两腿一缩,那食人魔王好像只碰到了一条腿,就掉回水里,溅起一片水花。但“抹给你吃”却因那一碰而大叫起来。然后便像钓线上新钓到的鱼一样离开栏杆老高,落到船里,手脚触地砸在甲板上,又翻过身来。
他血如泉涌,右脚没了,是从靠近踝骨处咬掉了。我瞥了一眼美谛。她一脸惨白,两眼大睁,充满恐惧。她看着海狼,而不是“抹给你吃”。海狼明白,他一笑,说:
“男人的游戏,美谛小姐,对你而言可能‘浪荡’了一点,我相信,这仍是男人的游戏。但鲨鱼不在游戏范围内。这┦恰…”
但此刻,“抹给你吃”抬起头,明白自己伤残了。他在甲板上一滚,一口咬住海狼的脚。海狼冷静地弯下腰,用大拇指和中指掐紧了饭袋的耳下腭后,腭骨不情愿地张开了,海狼抽出了脚。
“如我所说,”他好像无事人一样,说了下去,“鲨鱼不在游戏范围内。这——啊哈——可算是命运?”
她像什么也没听见,眼神转为极度的憎恶,转身想走,她一晃,站立不稳,虚弱地伸出手,想抓我的手。我及时扶住她,她才没摔倒。我扶她到舱房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我以为她马上就会晕过去,但是她镇定下来。
“你去拿一根止血带来好吗,凡.伟登老板?”海狼喊道。
我犹豫了一下。她的嘴唇嚅动了一下,没有声音,而那双眼却无言地命令我去帮助那可怜鬼。“去吧。”她低低说一声,我只好服从。
现在我成了船上外科手术的“第一把刀”了,海狼只点拨了几句,由两个水手做助手,就让我去完成任务。他则去报复鲨鱼,用一个粗壮的旋转钩穿好了肥咸肉做钓饵,扔到了海里。到我包扎好咬断的粗、细血管时,水手们已经在唱着歌,拽那惹祸上身的怪兽了。我没有去看,但我的助手们轮换着离开我,到船中部去看了看。那鲨鱼有十六英尺长,是用主索扯上来的。他们把它的嘴撬到最大限度,塞进了一根两头尖的粗棍,等到撬棍拔出,撑开的上下腭就固定在那棍子上了。这事办完,再砍掉钩子,鲨鱼掉回到海里。它虽还具有充沛的力气,但是已无可奈何,注定了要忍受饥饿的煎熬——那是一条漫长的死亡之旅,比起酷刑的发明者,鲨鱼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