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觉醒了,我知道我为什么而生,
已经有一千个歌人,一千种诗歌,比你的更高亢、更激越、更悲哀,
一千种颤抖着的回声,在我的生命中活跃起来,永远也不会消沉。
啊,你寂寞的歌者:你孤独地歌唱着,却让我感到你就是我,
啊,我寂寞地听着,从此我将不停地致力于使你永生,
我再也不逃避了,这余音的震荡,
这失恋的哀歌和呼声,将不会从我心中消逝,
我也不再能够仍是那天晚上以前的心神宁静的孩子了。
那晚上在黄昏的月光照着的海上,
那使者在我心中激动起灵火和心中的甜蜜的狂热,
一种不可知的欲望,我的命运。
啊,让我知道那线索吧,(它暂藏在这里的黑夜里,)
啊,我既有了这么多,就让我能有更多的一些吧。
那么,一个字,(因为我一定要知道它,)
最后的一个字,超越一切的一个字,
微妙的,上天赐予的一个字——那是什么呢?——我在听着!
你海浪哟,你时时刻刻低语着的就是这个字么?
我从你的明澈的水面和潮湿的沙土上所听到的它就是这个么?
大海给我回答,
不匆速,也不迟延,
整夜向我低语,并且很分明地在黎明之前,
低声说出这美妙的“死”字,
说了又说,死,死,死,死,
音调优美不像那只歌鸟,也不像我激动的孩子的心,
只是悄悄地逼近我,在我的脚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再从那里一步步爬到我的耳边,并温柔地浴遍我的全身,
死,死,死,死,死。
这我不会忘记,
我只是要把这晦暗的幽灵,我的兄弟,
在月光照着的巴门诺克的海滩上,向我唱的这支歌,
和一千种响应的歌声融和在一起,
这时我自己的歌声也觉醒了,随着这种歌声,海浪吹起了那一把打开秘密之门的钥匙,那一个字。
最美的歌和一切歌中的那个字,
那个强烈而美妙的字,爬到了我的脚下来,这便是那大海,
(或者如同穿着漂亮衣服,摇荡着摇篮的老妇人弯着腰,)
悄悄地告诉给我的那个字。
(楚图南译)
当我与生命之海一起退潮时
1
当我与生命之海一起退潮时,
当我行走在熟悉的海岸上,
当我漫步于细浪不停地拍击你巴门诺克的地
那嘶哑的咝咝叫的水波刷刷涌来的地方,
那暴躁的老母亲不停地为她的遇难者哭泣的地方,
我在秋日的傍晚沉思着,向南凝望,
被这个我引以自豪和为之吟咏的带电的自我所吸住,
被那些在脚底的电线中流动的精灵所俘虏,
被海面和那代表地球全部水陆的沉淀所征服。
在迷惑中,我的眼光从南天落回到地上,观看那一列列的堆积,
那谷壳、稻秆、碎木片、野草,以及大海吃剩的东西,
海潮遗弃的浮渣,从发亮的岩石脱落的鳞片,海菜叶子;
走了很远,崩裂的涛声一直在我身边,
就在那里,那时候,巴门诺克,当我想起往昔关于相似之物的思想,
你这鱼形的岛啊,你把这些呈献在我眼前,
当我走向我所熟悉的海岸,
当我漫步着,让那带电的自我搜寻表现的字眼。
2
当我走向我不熟悉的岸边,
当我谛听着哀歌,那些遇难的男人和女人的声当我吸入那迎面扑来的摸不着的微风,
当那如此神秘的海洋向我滚来,渐渐迫近,
我也至多只意味着一点点漂来的东西,
一小撮可以收集的沙子和败叶残梗,
收集着,将我自己与沙子和漂流物合在一起,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啊!失败,受挫,几乎屈身到地,
我对自己感到压抑,悔不该大胆出声,
如今才明白,在那些招致报应的胡说八道之中,
我从来丝毫没想到自己的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