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去弄香槟酒了。他喜欢买香槟酒。”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亲爱的,好点了没有?头好点了吗?”
“好些了。”
“躺着别动,他过河去了。”
“我们就不能一块儿过么,波莱特?不就是住到一起么?”
“我想不行。我会对你不贞的,跟谁都会胡来,你会受不了的。”
“我一直不都是在忍受么?”
“不是一回事儿。这是我的问题,杰克;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我们就不能去乡下住一阵子?”
“那不会有什么好处的。你要愿意,我就去。不过我在乡间也不会安分守己的,就算是和我真正心爱的人在一起也不行。”
“我明白。”
“糟透了,不是吗?我光嘴上说爱你一点用也没有。”
“你知道我爱你。”
“不说了,说了也白说。我得离开你,迈克也快回来了。”
“你为什么要走?”
“对你、对我都好。”
“什么时候?”
“尽快。”
“去哪儿?”
“圣塞瓦斯蒂安。”
“我们不能一起去么?”
“不行。我们不是刚谈过了么,那样行不通。”
“但我们没有达成一致。”
“唉,你心里跟我一样清楚。别固执了,亲爱的。”
“噢,当然。”我说,“我知道你是对的。我就是很沮丧,我一难过就说傻话。”
我坐起来,弯腰在床边找鞋穿上,站起来。
“别这个表情,亲爱的。”
“你想让我什么表情?”
“哦,别傻了。明天我就走。”
“明天?”
“对。我刚不是说过了?我得走。”
“那我们再来一杯。伯爵快回来了。”
“是啊,他也该回来了。你知道,他特别热衷于买香槟酒,这在他看来是再重要不过了。”
我们走进饭厅。我拿起酒瓶给波莱特倒了一杯白兰地,自己也倒了一杯。门铃响了。我去开门,是伯爵。司机站在他身后,拎着一篮子香槟酒。
“我该让他把这篮子酒放在哪儿,先生?”伯爵问。
“厨房。”波莱特说。
“拎到那边去,亨利。”伯爵指了指。“再去把冰块拿来。”他站在厨房门里面看着那个篮子,“我想你会觉得这酒很棒。”他说。“我知道现时在美国很少有机会尝到好酒了。这是我从一个做酿酒生意的朋友那里弄来的。”
“哪个行当你都有熟人。”波莱特说。
“我这哥们儿是种植葡萄的,有几千英亩葡萄园。”
“他叫什么?”波莱特问,“叫富力堡(著名香槟品牌——译注)?”
“不是。”伯爵说。“叫穆默。他是一位男爵。”
“真有意思。”波莱特说,“我们都有个头衔,你怎么没有呢,杰克?”
“我老实跟你说吧,先生。”伯爵把手搭在我的胳膊上说,“头衔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倒是往往能让你花更多的钱。”
“哦,这可说不好。有时候挺管用的。”波莱特说。
“我从没发现它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没有好好利用而已,它可是给我带来了不少好处。”
“请坐,伯爵。”我说,“手杖交给我就行了。”
在煤气灯的灯光下,伯爵凝视着坐在桌子对面的波莱特。她在抽烟,把烟灰弹在了地毯上。她发现我注意到了。
“喂,杰克,我不愿意毁了你的地毯,你不能给我弄个烟灰缸吗?”
我找了几个烟灰缸,摆在几个地方。司机拎了一大桶加盐的冰块上来。
“放两瓶进去冰着,亨利。”伯爵说。
“还有别的事吗,先生?”
“没了,去车里等着吧。”他转身对波莱特和我说,“我们要不要坐车去布洛涅森林吃饭?”
“随你的便。”波莱特说,“我反正一点也不想吃。”
“我一向都喜欢好酒好菜。”伯爵说。
“要把酒拿进来吗,先生?”司机问。
“好。拿来吧,亨利。”伯爵说着掏出一个厚实的猪皮烟盒,朝我递过来。
“来一支真正的美国雪茄好吗?”
“谢谢。”我说,“我先把这支烟抽完。”
他用拴在表链一头的金制雪茄剪刀剪掉了雪茄头。
“我喜欢通气的雪茄。”伯爵说,“我们抽的雪茄有一半都是不通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