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皮果提先生说道,“那就是她,她就是那样的。谢谢你先生。”
汉姆向我点了几下头,好像他也要说这种话。
“我们这个小爱米丽,”皮果提先生说道,“一直就住在我们家里,我相信——我是个大老粗,可我一直这么相信——这个眼睛水汪汪的小人儿是世上唯一的。她不是我的孩子,我从来没有孩子;可我爱她,爱得不能再爱。你明白了!我爱得不能再爱了!”
“我很明白了。”斯梯福兹说道。
“我知道你明白,先生,”皮果提先生说道,“再次谢谢你。卫少爷能记得她过去的样子,你愿怎么想她过去的样子就可以怎么想;不过,你们都不很清楚,在我这对她无比怜爱的心里,她过去、现在、将来是什么样的。我这人很粗,先生,”皮果提先生说道,“我粗鲁得像头海猪;可是,我相信,除非是一个女人,没人能知道在我眼中的小爱米丽是什么样子。这里没外人,”他声音放低了点,“那个女人也不是高米芝太太,虽然高米芝太太的好处说不尽。”
作为为他要说的话做的进一步准备,皮果提先生用双手把头发挠乱,然后一只手放到一只膝盖上继续说道:
“这儿有一个人,自我们的爱米丽的父亲溺水后就认识她;她是小女孩时,是大姑娘时,是个成人时,他都一直看着她。看起来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他不是的,”皮果提先生说道,“有点像我这样——粗鲁——内心有的是狂风暴雨——很爽快——不过总的说来,是个诚实的小伙子,心长得正中。”
我觉得我从没见过汉姆那会儿那样把嘴咧得那样大。
“无论这个幸运的水手干什么,”皮果提先生满面春风地说,“他的心总挂在小爱米丽身上。他听她的,成了她的仆人,他吃不香,喝不了,最后他总算让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们知道,现在,我可以指望看见我的小爱米丽好好生生结婚了。不管怎样,现在我可以指望她嫁给一个有权利保护她的老实人了。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或多久就死;可我知道,如果有天夜晚我在雅茅斯港口一阵风中翻了船,在我不能抵抗的浪尖上最后一眼看到这镇上的灯火,只要想到‘岸上有个人,铁一样地忠心于我的小爱米丽,上帝保佑她,只要那人活着,我的小爱米丽就不会遭到祸殃’,我就可以比较安心地沉下去了。”
皮果提先生怀着热烈朴实的感情摆着右手,好像是最后一次对着镇上的灯火告别,然后他的目光和汉姆的相遇,又和汉姆相互点头,仍像先前那样往下说。
“嘿!我劝他去对爱米丽说。他年纪老大不小了,可他比一个孩子还要怕羞,他不肯去说。于是,我就去说了。‘什么!他?’爱米丽说道,‘这么多年我很熟悉他,也很喜欢他!哦,舅舅!我决不能嫁给他。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我吻了他一下,我只好说,‘我亲爱的,你老实说出来是对的,你自己去选择吧,你像一只小鸟那样自由。于是,我到他那儿去,我说道,‘我真巴不得能好梦成真,但不行。不过,你们仍可以像过去那样。我要告诉你的是,要像过去那样对待她。做一个磊落大丈夫。他握着我手说,‘我一定这样做!’就这么两年过去了,他果然那样——磊磊落落——我们家完全和过去一样。”
皮果提先生的脸上表情随他叙述的进展在各个阶段有所不同。现在,他又像先前那样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他把一只手放在我膝盖上,另一只放在斯梯福兹的膝盖上;在这之前,他把两手弄湿了,以增加其重量;然后,他对我们俩说了下面那番话:
“突然,一天晚上——也就是今天晚上——小爱米丽下工回家,他也跟着她来了!你们会说,这有什么稀奇呀。不错,因为他一直像个哥哥一样照顾着她。天黑前也罢,天黑后也罢,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可是,这个年轻的水手一面抓住她的手,一面高兴地对我叫道。‘看!她就要成我的小太太了!’于是,她半勇敢半羞怯、半笑又半哭地说:‘是呀,舅舅!只要你高兴。’只要我高兴!”皮果提先生高兴得摇头晃脑地叫道,“天,好像我竟应该不高兴呢!——‘只要你高兴,我现在坚定一些了,我也想得明白些了,我要尽可能成为他好的小太太,因为他是个可爱的好人!’这时,高米芝太太像演戏一样鼓掌,你们就进了屋。喏!真相大白了!”皮果提先生说道,“你们进来了!此时此地发生的就是这事。这就是等她学徒期满和她结婚的那人!”
为了表示信任和友好,欢天喜地的皮果提先生朝汉姆打了一拳,汉姆被打得几乎站不稳了;可是,由于感到有对我们说点什么的必要,他还是十分吃力地结结巴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