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吕基亚食人兽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他撕碎。”他自我安慰道,“那么他就还活着。如果他还活着,那么他就是我最好的证人。如果他证实我没有引他进入任何埋伏中,那么不仅我的麻烦全没了,我还将有一个崭新的飞黄腾达的机会!感谢你,伟大的赫尔墨斯!你可以再次期待得到那两头牛了。我可以给维尼奇乌斯的一个获释奴送话,告诉他去哪里找他的主子,若是他想跑去城防长官那儿报案,那也由他去,最主要的是不必由我去报案。此外,我还可以给佩特罗尼乌斯出主意,怎么去找维尼奇乌斯,由此赚上一笔,接下来一切会又回到吕基娅身上,但是当务之急是我必须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他想来,对那天晚上在德玛斯磨坊的那个乌尔苏斯,他曾有过质疑。但片刻之后他就压下这个想法,那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放弃了,他再也不想与乌尔苏斯有任何牵扯,就他看来,由于格劳库斯还好好地活着,必定有几个基督徒长老已告诫过这个吕基亚人,不准他杀他,这意味着他现在将把基隆看作了是一个谎话连篇的长舌妇。他决定,也许让欧里奇乌斯去事故发生的那幢房子里打听打听消息会好一些。与此同时,他需要大吃一顿,洗个澡,有个休息的地方,在那个无眠的漫长夜晚,那场他去往奥斯特里亚努姆的历险以及接下来穿越台伯河的夺命狂奔彻底把他累垮了。
然而,在这一系列的惧怕和一个个主意中,有一种快乐一直延续着,不管他的推测指向何方,都有一个明快的想法屹然不倒——他手里还有钱。维尼奇乌斯在家里的时候曾经给过他一个钱袋,在从墓地回来的路上,维尼奇乌斯又扔给他过一个钱袋,现在,这两个钱袋都被他掖在腰带内里。在经受了一晚上的惊慌害怕之后,这东西是一个值得拿来庆贺的理由,他决定犒劳一下自己,享用一顿比平常丰盛的美餐,比平常精致的美酒。
酒店一开门他就进去大吃大喝了一顿,把洗澡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只想睡觉。一晚上的刺激让他站都站不稳,他歪歪扭扭,摇摇摆摆地走回位于苏布拉区的住所,走回他前几天用维尼奇乌斯的钱买下的一个女奴那里,在那儿的一间和狐狸洞一样黑乎乎的屋子里,他倒在了一张窄床上并且立刻睡着了。
他打了一整天的呼噜。只有在晚上,在太阳落山之后,他的女奴告诉他有人在门口找他时,他才睁开眼。不过,用“睁开眼”这个词并不正确,他立刻清醒了过来,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穿回披风和兜帽,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往外窥视,但是他看见的东西让他吓得没了呼吸,出现在门外走廊上的是那个高大的乌尔苏斯。
基隆的牙齿就像伊比利亚响板一样咯咯相碰,他的脑袋和双腿都冻成了冰块,他的心脏不跳了,火炽火燎的感觉冒了出来,他感到骨髓里的灼热刺痛。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可就算是那个时候,他的声音也仿佛是含着哭腔的呻吟。
“我不在家。”他结结巴巴对那个女奴说。“告诉他我出去了……我不认识这个人。”
“可我已经告诉他你在家里并且在睡觉,主人。”那个女奴说道。“可他说要立即把你叫醒。”
“我要——”基隆想恐吓她一下,可他使了半天的力气,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声惊恐的尖叫。“哦,神呀!”
乌尔苏斯似乎没耐心了,他从门口跨了进来,把脑袋探进屋子里,“基隆.基隆尼德斯!”他的声音轰隆隆地就如同山上的熔岩。
“祝你平安!祝你平安!”基隆急急忙忙地说。“祝你平安,兄弟!平安!平安,最好的基督徒!是的,我是基隆,可是有点不对劲……我们并不认识!”
“基隆.基隆尼德斯,”乌尔苏斯再次叫他的名字,“你的主子维尼奇乌斯想让我把你带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