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干的呢？”老犹太几乎嚎叫起来，“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除了我自己以外，还能把许多人送上绞头台。”
“我不知道，”赛克斯答道，单单是听到这一种假设，他便气得咬牙切齿，脸色铁青。“我没准会在牢里干一件什么事，让他们替我戴上铁镣。如果我跟你同时受审，开庭时我会扑到你身上，当众用铁镣打得你脑袋开花。我有这么一股气力，”这强盗挥动着他强健的胳臂咕哝着说，“会把你的脑袋碾成肉泥，就像是有辆满载货物的大车压驶而过一样。”
“你真的干得出？”
“当然！”强盗说，“不信你就试试。”
“如果干这事的是查理，或者机灵鬼，或者是贝特，或者……”
“管他是谁！”赛克斯不耐烦地说，“是谁对我来说都一个样。”
费金又盯了那强盗一眼，示意他别再说话，自己弯腰摇醒睡在地铺上的诺亚。赛克斯前倾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在一旁观望，看样子他真有点摸不着头脑，究竟这一个个话中有话的问题到底想要得出一个什么结论？
“波尔特，波尔特。可怜的小伙子！”费金抬起头来，一脸魔鬼等着好戏看的表情，话说得很慢，很明显是在加强语气。“他累坏了……监视她那么久给累的……一直跟踪她呢，比尔。”
“你什么意思？”赛克斯往后缩缩身子问道。
犹太人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弯下腰，把睡觉的人拉起来。诺亚直等到自己的假名给叫了好几次之后，才揉揉眼睛，打了一个大哈欠，睡眼惺忪地向四周看看。
“把那事再给我讲讲——再讲一遍，让他也听听。”老犹太说着，指了指赛克斯。
“给你讲什么呀？”睡意正浓的诺亚老大不高兴地扭了扭身子问道。
“讲讲有关南希的事，”费金边说边抓住了赛克斯的手腕，像是为了防止他没听出个究竟就从这所房子里冲出去似的。“你跟踪她了？”
“是的。”
“是不是跟到了伦敦桥？”
“是呀。”
“她在那儿跟两个人会了面？”
“是这么回事。”
“那两人一位是绅士，另一位是个小姐，她曾主动去找过这位小姐一回。他们要她供出所有的同伙，首先是蒙克斯，她照办了；他们要她描述一下蒙克斯的长相，她照办了；他们要她说出我们接头和常去的客店，她照办了；他们要她说出监视的最佳位置，她照办了；他们让她讲讲咱们什么时候上客店那儿去，她照办了。这一切她都照办了。她没有受到任何威胁就这么一句一句讲出来了。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费金大吼大叫，气得快发疯了。
“一点儿不错，”诺亚搔搔头答道，“是这么回事。”
“关于上个星期天的事他们说了些什么？”犹太人问。
“上个星期天的事，”诺亚思索着回答，“我不是跟你讲过了吗？”
“再说说，再讲一遍！”费金唾沫四溅地喊叫着，一只手紧紧抓住赛克斯，另一只手上下挥动着。
“他们问她，”诺亚清醒了不少，他像是隐隐约约意识到了赛克斯的身份，“他们问她上星期天为什么没信守诺言前去赴约。她说她去不了。”
“为什么去不了，为什么？”犹太人得意得插着话问，“说出来让他听听。”
“因为比尔，就是她曾向他们提起过的那个人，把她给关在家里了。”诺亚回答。
“还说了些他什么话？”费金嚷嚷着，“关于她以前向他们提起过的那个人，她还说了些什么？告诉他，快告诉他！”
“噢，她说除非他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否则她轻易出不了门，”诺亚说，“所以，头一次去见那位小姐时……哈哈哈！她说到这事的时候，可把我乐坏了，真的……她说她给比尔用了一点鸦片酊。”
“操他娘的！”赛克斯大吼一声，猛力挣脱老犹太的手。“闪开！”
他把费金老头甩到一旁，箭步冲出房间，狂怒地登上楼梯。
“比尔，比尔！”老犹太慌忙追上去大喊道，“听我一句，就一句话。”
这句话原本是来不及说的，幸亏那强盗打不开门，就在他破口大骂使劲开门的当儿，老犹太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
“让我出去，”赛克斯说道，“别跟我废话，不然对你不客气。听见没有，让我出去！”
“听我一句话，”费金将手按在门锁上说，“你可不要……”
“怎么？”对方问。
“你可不能太过莽撞呀，比尔！”犹太人带着哭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