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就漂亮,不管是女的还是扮成男的。”乔治说。
“那你干吗这么心神不安?”伊莱扎单膝跪下,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说,“他们说,我们只要再过24个小时就到加拿大了。在湖上只要走上一天一夜,然后啊,那时!”
“啊,伊莱扎!”乔治激动地紧紧拥抱着她说,“那时就自由了!现在我们的命运正在一个节骨眼上。它离我们这么近,几乎就在眼前,也可能是昙花一现。我们决不再过那种生活了,伊莱扎。”
“不要担心,”妻子充满希望地说,“要是仁慈的上帝无意带我们脱离苦海的话,他也不会把我们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我似乎觉得他就跟我们在一起,乔治。”
“你是个该得到祝福的女人,伊莱扎!”乔治激动地抓住她说,“不过啊,告诉我!上帝能给我们这么大的慈悲吗?那年复一年的苦难当真到了尽头吗?我们会得到自由吗?”
“我相信会的,乔治,”伊莱扎说,她抬头望着上天,希望和激情的泪花,在她黑黑的睫毛上闪动着,“我心里充满了希望,就在今天,上帝要带着我们脱离苦难了。”
“我相信你的话,伊莱扎,”乔治突然站起来说,“我相信我们会脱离苦海的。唔,真的,”他把她稍微推开一点,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她说,“你是个漂亮的小伙子,平头鬈发,棒极了。把帽子戴上,要这样稍微歪向一边。我从来没想到你打扮起来有这么帅。上车的时间快到了,不知道史密斯太太替哈里打扮好了没有?”
门开了,一位大方的中年妇女,领着男扮女装的小哈里走了进来。
“他变成了一个多漂亮的小姑娘呀!”伊莱扎前前后后地看着他说,“你看,我们就叫他哈丽特吧,这个名字不是很好听吗?”
孩子站在那里,严肃地望着女扮男装的妈妈,一言不发,偶尔深深地吸一口气,从他黑色的鬈发下面,偷偷地看着她。
“哈里,还认得妈妈吗?”伊莱扎向他伸出双手说。
孩子羞怯地紧紧依附在那个妇人身边。
“喂,伊莱扎,你既然知道他得跟你保持距离,为什么还舍不得他?”
“我知道这很蠢,”伊莱扎说,“然而,我受不了让他离开我。行啦我的斗篷呢?在这儿乔治,男人的斗篷是怎么穿的?”
“你应该这样穿。”她的丈夫把斗篷披在肩上说。
“原来是这样,”伊莱扎模仿着丈夫的动作说,“我必须脚步沉稳,跨着大步,努力显得像个男子汉。”
“也不要装得太过分了。”乔治说,“不管什么地方,还是有些谦让朴实的年轻人的,我想扮这种人对你更容易些。”
“还有这双手套!”伊莱扎说,“啊,我的手太小了!”
“我劝你把手套好好戴着,”乔治说,“你纤细的小手会把我们全都出卖的。史密斯太太,现在您是我们的姑母,我们陪着您过湖去您记住啦。”
“我听说,”史密斯太太说,“已经有人到湖上去警告那些客轮的船长,叫他们注意一对带着个小孩的男女。”
“随他们去吧!”乔治说,“好,要是我们见到这样的人,我们会告诉他们的。”
这时一辆出租马车已驶到门口,这个接待流亡者的友好家庭的成员,都围在他们身边,跟他们告别。
依照唐姆·洛克的暗示,这一家子已经化装停当。史密斯太太原是住在加拿大的一位可敬的妇女,正好要过湖回加拿大去,便同意装成小哈里的姑母,带他们一起逃往加拿大。为了使小哈里适应与她的关系,在最后两天,便由她单独照管他。她的无微不至的爱抚,以及无数的糕饼糖果的贿赂,这位小绅士跟她的关系已非常亲密了。
马车来到了湖滨的码头。那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上跳板上了船。伊莱扎勇敢地把手臂伸给史密斯太太,乔治则提着她们的行李。
就在乔治站在船长室门口,准备为他的同伴办理客舱的手续时,无意中听到身边两个人的谈话。
“我观察了上船的每一个旅客,”一人说,“肯定他们不在这条船上。”
说话的是这条船上的职员,听他说话的是我们认识的朋友马克士,他抱着志在必得的坚定信心来到桑达斯基,寻找那几个他要吞噬的猎物。
“你想必不知道,那个女的就像一个白人女子,”马克士说,“那个男的则是个浅色皮肤的非裔混一代,他的手上有一块烙印。”
乔治那只拿着船票和零钞的手稍微抖了一下,可是他冷静地转过身去,毫不在意地往那说话的人脸上望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踱向船的另一边去,伊莱扎正站在那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