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Q.亚当斯(John Q. Adams,1767——1848),美国第六任总统,他临终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世界末日”。虽未至,痛失爱女也惨然(2)
真的不是!那不是伊娃,那只是一粒脆弱的、光明永恒的生命种子,在我主耶稣降临的时候,她就会回来的!
随后一切都结束了,所有送葬的人都回到那个再也看不到她的地方去了。玛丽的房间黑洞洞的,她躺在床上,难以自制地悲伤地啜泣呻吟着,不断地呼唤她的仆人们前来服侍她。当然喽,仆人们没有工夫哭泣,他们干吗要哭呢?因为悲伤是她的悲伤,而她完全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像她一样的悲伤。
“圣·克莱尔没流过一滴眼泪,”她说,“他根本就不同情我。一想到他会这样狠心和无情,就让人觉得非常奇怪,他应该知道我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呀!”
仆人们看多了这样的场面,听多了这样的怨言。不少人当真觉得,在这个事件中,女主人是最痛苦的,特别是玛丽开始歇斯底里大发作,派人去请医生,最后宣称自己快死了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于是乎,人们急忙跑来跑去,又是拿热水瓶,又是拿热毛巾,给她擦身热敷,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汤姆却有他自己的想法,因此他紧跟着他的主人。主人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心里充满希望也充满悲伤。当他看到主人坐在伊娃的房里,脸色苍白,默默无言,盯着面前伊娃那本打开着的《圣经》时,虽然他视而不见,并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但是那种只盯住一个地方又没有眼泪的神情,却比玛丽的嚎啕大哭和哀恸,更使他感到悲伤。
过了几天,圣·克莱尔一家又搬回城里居住。无限悲伤的奥古斯汀,渴望用另一种生活场景来改变他的思路,于是他们离开别墅和花园以及那座小坟墓,回到新奥尔良。圣·克莱尔匆匆走在大街上,用忙忙碌碌的生活节奏填补心中的裂痕。人们在大街上看到他,在咖啡馆里遇到他,要不是看到他帽子上缠的黑纱,还不知道他痛失了爱女,因为他谈笑风生、读书看报、议论时政、忙做生意,好像若无其事似的。有谁明白他外表的笑容,只不过是一层伪装,遮蔽着他那颗像一座黑暗沉寂的坟墓一样的内心呢?
“圣·克莱尔先生是个怪人,”玛丽用抱怨的腔调对奥菲莉娅小姐说,“我过去常常这样想,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他所爱的人的话,那一定是我们亲爱的小伊娃了;可是,他似乎很快就把她忘了;我甚至无法引起谈论她的话题,我本来以为他会非常怀念她哩!”
“俗话说得好,河面越静,河水越深。”奥菲莉娅小姐神秘地说。
“啊,我不相信这类俗话,这只是说说而已。要是人有感情的话,就一定会显露出来那是压抑不住的。不过,话说回来,感情丰富也是一种不幸。我倒宁愿像圣·克莱尔一样铁石心肠。我的感情把我折磨得好苦哟!”
“真的,夫人,圣·克莱尔老爷正日渐消瘦呢。他们说,他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奶妈说,“我知道他没有忘记伊娃小姐。我知道,谁也忘不了她她是个那么可爱,那么有福气的小天使啊!”她又擦着眼泪说。
“唔,无论如何,他从来不为我着想。”玛丽说,“他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同情的话,他本该知道,母亲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更加痛苦。”
“甘甜苦辣心自知。见《箴言》第14章第10节。”奥菲莉娅小姐严肃地说。
“这正是我的心里话。我知道我的感觉别人谁也体会不到。伊娃在世时了解我,可是她到底走了!”说罢玛丽躺到睡椅上去,又开始郁郁不乐地抽泣起来。
玛丽是那种天生不幸的人,在这种人眼里,不管他损失了什么东西,都会认为是无价之宝,可是在此物没有失去的时候,却视之如敝屣。
这场谈话在客厅发生的时候,圣·克莱尔的书房里也进行着另一场谈话。
经常不安地跟在主人前后的汤姆,几个钟头前就看到圣·克莱尔走进他的书房;因为等了好久还不见他出来,最后,他决定找个借口闯进去。他轻轻走进书房,只见圣·克莱尔躺在房间另一头的长沙发上。他脸朝下躺着,面前不远处,摆着伊娃打开着的《圣经》。汤姆走上前,在沙发边站住。就在他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圣·克莱尔突然站了起来。只见汤姆那张诚实的脸上,充满了悲伤、恳求、友爱和同情的表情,使他的主人不由得十分感动。他把自己的手放在汤姆的手里,低头把额头贴在上面。
“啊,汤姆,我的伙计,这个世界就像一只空蛋壳,什么也没有了。”
“我理解,老爷我理解,”汤姆说,“不过,只要老爷肯抬起头来望着我们亲爱的伊娃小姐居住的地方,就能看到亲爱的我主耶稣居住的地方!”
“噢,汤姆!我抬头看啦,不过问题是,我没有看见什么。什么也没看见。”
汤姆深深叹了口气。
“看来,只有小孩和像你一样诚实可怜的人们,才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圣·克莱尔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上帝‘瞒住聪明谨慎的大人,只向孩子们泄露天机’,”汤姆喃喃地说,“‘就是这样,天父,看来一切全如您所料。’见《新约·马太福音》第11章第256节。”
“汤姆,我不相信我无法相信我天生有怀疑的习惯,”圣·克莱尔说,“我想相信这本《圣经》所说的话,可是我无法相信。”
“亲爱的老爷,向仁慈的上帝祈祷吧‘上帝,我相信;求您释去我的疑惑吧。’见《新约·马克福音》第9章第2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