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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自由工人会饿死,苟活奴隶似牛马(6)

“当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坚持要他对奴隶们做些教导的工作,令我高兴的是,他当真请了一位牧师,常常在礼拜天以问答的形式给他们讲道,不过我觉得,在他心里,他觉得牧师的讲道就如对牛弹琴。事实也是这样,那些一生下来便受到各种恶劣环境影响的、像畜生一样麻木的心灵,在每个工作日的苦役消磨尽了精力之后,仅靠礼拜天有限的几个钟头的说教,是不可能收到什么效果的。在英国,工厂里的主日学校的教师们和在我们国家里种植园里的牧师们,也许都能证明:不管英国还是美国,得到的结果是相同的。不过在我们中间也有一些惊人的例外,有一些黑人天生对宗教比白人更易受感染。”

“唔,”奥菲莉娅小姐说,“您后来怎么放弃了种植园的生活呢?”

“唔,我们磕磕碰碰地过了一段日子,后来阿尔弗雷特终于明白,我不是个干种植园的人。他为了符合我的观点,在各处进行了一些改革、改变和改进之后,我仍然觉得不满意,他便觉得再这样下去是很荒谬的。总之,问题在于,我讨厌这种事情,使用这些也具有不朽的灵魂,但却是无知、野蛮和充满恶习的男女奴隶只是为了给我自己创造财富!

“另外,我总是在各种事务中碍手碍脚。我自己就是一个最懒的懒虫,因此对偷懒的黑奴还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情:当我发现那些可怜的无能的黑狗把石头藏在棉花篮的底部,或者用泥土垫在棉花袋的底部,以增加他们采摘的棉花的重量时,我确实觉得,如果我是他们中的一员的话,我似乎也会这么干;因此,我不能也不会为此鞭打他们。唔,当然喽,这样一来种植园的纪律就完蛋了,我和阿尔弗雷特的关系终于走到了多年前我和可敬的父亲走到的同一个地点。他对我说我是一个婆婆妈妈的感伤主义者,绝对做不了这种买卖,他劝我拿了银行的股份和新奥尔良的家产,专门写写诗歌,让他来管理种植园的事务。于是我们分手了,我便来到这儿。”

“可是您为什么没有解放您的奴隶呢?”

“唔,我不急着做这件事。要将他们当作赚钱的工具使用,我办不到。可是让他们帮着我花钱,您知道,这点我似乎还干得不错。他们中有些是父辈留下的奴隶,这些人我是不能遗弃的,而那些年轻的又是老奴们的子女。所有这些人都很满意于现状。”他停顿了一会,深思着在房里走来走去。

“在我的一生中,”圣·克莱尔说,“有一段时间,曾经计划并希望在人世干些事业,而不是混迹于世随波逐流。我有过模糊的不清晰的愿望,想成为一位救世主把我的祖国从这种肮脏污秽的境地中解放出来。我想,所有的年轻人都有过这种发热的梦呓,有时候不过后来。”

“后来怎样啦?”奥菲莉娅小姐问道,“您不该撒手不管,又走回头路。”

“啊,喂,事情并不如我希望的那样发展,我就像所罗门王那样,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我以为,这也是我们俩学习智慧所必经的过程。但是,不知怎么回事,我在社会上不只没有成为一个实干家和改革家,反而成了一块浮木,从此随波逐流漂浮旋转起来。每次我和阿尔弗雷特见面的时候,他老是责备我。我承认,他干得比我更好,因为他当真干出了一些成绩。他的生活,是他的观点的逻辑结果,而我的生活,则是一个可耻的反逻辑的结果。原文为拉丁文“nonsequitur”,意谓与原来的主张背道而驰。”

“亲爱的堂弟,您用这样的方式虚度时光觉得满意吗?”

“满意?我刚才不是对您说过,我觉得很失望吗?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还是回到原来的问题吧。我们刚才在谈让奴隶自由的事。我认为,我对奴隶制的看法并不是个别的。我发现有许多人,他们心里的想法,都是跟我一样的。大地在这个制度下面呻吟,如果说它对奴隶是个灾难,那么对奴隶主来说就更是个灾难了。事情很明白,在人类中间,一个数目庞大、品格堕落、鼠目寸光、不求上进的阶层,不只对我们是个不幸,对他们自己也是个不幸。英国的资本家和贵族没有和我们一样的感觉,是因为他们没有像我们一样,跟这个堕落的阶级混在一起生活的缘故。奴隶们住在我们的屋子里,他们是我们孩子的伙伴,他们给我们的孩子的影响比我们还快,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孩子经常要依附和攀比的对象。就说伊娃吧,如果她不是比一般的孩子更完美善良的话,那她就完了。我们让他们愚昧无知蜕化堕落下去,而认为我们的孩子不会受到他们的影响,正如我们认为像天花这种小型的传染病只会在他们中间传播,我们的孩子不会受到传染一样。不过,我们的法律完全禁止对他们实行任何有效的教育制度,这样做也是很精明的,因为,只要在他们的一代人中开始进行全面的教育,那么整个奴隶制度必将灰飞烟灭。到那时就是我们不给他们自由,他们也会夺取自由。”

“您认为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奥菲莉娅小姐问道。

“我不知道。有一件是肯定的在这个世界上,各国的民众都在积聚力量,或迟或早,怒火爆发的一天终会到来。同样的事情正在欧洲,在英国,也在我们这个国家发生。母亲过去常对我说,一个太平盛世就要到来,那时候,基督管理着世界,所有的人都是自由幸福的。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教我祈祷‘主的王国快来吧’。有时候我想,所有这些骨瘦如柴的黑奴,他们的叹息、呻吟和骚动不安,也许是在预示母亲对我说的那个太平盛世的到来,可是,谁能活着忍受到它到来的那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