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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网开一面逃生去,母子舍命过冰河(5)

这一刻,伊莱扎的处境可谓千钧一发。房间有一道边门通往河边,她抱起孩子,跑下台阶向河边跑去。当那个人贩子发现她的身影时,她已经隐没在河岸下面了。他从马上跳下来,一边大声呼喊山姆和安弟,一边像追赶鹿儿的猎狗一样向她追去。在这个危急关头,她足下如飞,一会儿便奔到了河边。这时他们已从后面追来,好像上帝给了她无穷的勇气和力量似的,她狂叫一声飞身一跃,拱身越过岸边混浊的急流,落在远处的一块浮冰上。这是奋不顾身的一跃,除了被疯狂和绝望情绪支配着的人,谁也无法办到。哈利、山姆和安弟看到这个情景,都本能地高举双手,大叫起来。

那块巨大的泛着绿色的浮冰在她落下的时候,由于她和孩子的体重,发出喀喀啦啦的断裂声,可是她却镇定地站在上面不动。她一边疯狂地叫嚷着,一边奋不顾身地从这块浮冰跃上另一块浮冰,跌倒了爬起来又跳上另一块,滑倒了站起来又继续跳跃!她的鞋子掉了,她的袜子撕烂了,浮冰上留下她的一个个血脚印。她眼无所见,耳无所闻,置生死于度外,就像做梦一样。直到薄暮时分,她终于看到了俄亥俄州的陆地,一个男人把她从河岸边救了起来。

“尼(你)是个勇敢的姑娘,呶,好样的!”那人赞叹道。

伊莱扎认出这个声音和这张脸孔,原来他是与她的主人距离不远的一位农场主。

“啊,西姆斯先生!救救我,快救救我,把我藏起来!”伊莱扎说。

“为什么,出什么事啦?”那人问道,“啊,你不是谢尔比先生的女仆吗?”

“我的孩子!这个男孩!主人把他卖掉了!那人是他的新主人。”她指着肯塔基州的河岸说,“啊,西姆斯先生,您也有一个小男孩呀!”

“不错,”那人说,和气地用力把她拉上陡峭的河岸,“总之,你是个真正勇敢的姑娘。我喜欢勇敢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

当他们爬上河岸顶端时,那人站住了。

“我本来很高兴为尼(你)效劳,”他说,“可是我没有地方可以藏尼(你)。我所能做的是给尼(你)指一条退路。”他指着一座远离村子大道的白色大屋说,“到内(那)里去,他们都是好人。到内(那)里没有危险,他们会帮助你的他们做的就是这类事情。”

“上帝保佑您!”伊莱扎真诚地说。

“不用谢,世界上有的是机会。”那人说,“我所做的不值一提。”

“啊,真的,先生,您不会告诉别人吧!”

“放心吧,姑娘!你把我当什么人啦?当然不会的!”那人说,“走,呶,像一个姑娘该有的样子走去。你还没有得到自由,你会得到它的,虽然我不能把自由给你。”

伊莱扎把孩子抱在怀里,迈着坚定敏捷的步子走了。那人在后面目送着她离去。

“谢尔比,呶,也许您会认为这是世上最不友好的行为,可是做人该怎么做法呢?要是他在同样的情况下抓住我的一名女仆的话,欢迎他报复我。不知何故,我就是看不惯让一个气喘吁吁被狗们追逐着逃命的人被抓回去。另外,我也不能容忍自己充当别人的鹰犬。”

上面提到的这个可怜的肯塔基州异教徒,并没有受过特别的教育,他的做法与当时的国法相违背根据1850年的《逃亡奴隶法》规定:公民为逃亡的奴隶提供帮助是一种犯罪行为。,但其行动的结果却符合基督教徒的行事方式,要是他多少受过一点教育或启迪的话,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站在河对岸的哈利吃惊地看到这幕情景,直到伊莱扎走上河岸不见了,他才脸色苍白地用探询的眼光看着山姆和安弟。

“真可怕!”山姆说。

“我相信,这个娘们有恶魔附身!”哈利说,“她跳跃起来就像一只野猫!”

“啊,现在,”山姆抓着头皮说,“我想老爷会咒骂我们走这条路了。我认为我们的速度并不慢,决不!”说着山姆咯咯地笑了。

“你笑!”人贩子吼道。

“上帝保佑您!老爷,我忍不住了,”山姆把心里的快活劲儿全释放出来说,“她看起来是那么有趣,跳呀跳呀浮冰吱吱地响着只听到她嘭地一声响!伊莱扎太笨重了!伊莱扎一身泥污!跳呀!上帝!她是怎么逃过去的呀!”山姆和安弟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要尼(你)们把嘴巴笑歪!”人贩子挥起马鞭向他们的头上抽去。

山姆和安弟双双跳下马背,喊叫着跑上河岸,在哈利赶上来之前又跃上了马背。

“晚安,老爷!”山姆非常恭敬地说,“我很明白夫人担心杰里的腿伤。哈利老爷用不着我们了。今天晚上,夫人听不到我们骑马追上丽姬的消息了。”说着,他又滑稽地在安弟的肋骨上戳了一下,便策马而去,安弟跟在他后面,两人全速驰去。他们哈哈的大笑声随风飘荡,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