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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网开一面逃生去,母子舍命过冰河(2)

那位好心且多话的女主人,似乎很高兴有个人进屋跟她聊聊天。对伊莱扎说的“还要走一段路,去与朋友们相聚个把星期”的话深信不疑她心里也希望这话能成为事实。

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一个钟头,她便到了位于俄亥俄河边的T村。这时她已走得脚酸背痛,可是心志仍非常坚定。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条大河,它就像约旦河一样,横亘于河对岸自由的迦南和自己之间。

时当早春,俄亥俄河的河水暴涨,激流汹涌澎湃,像一块块大饼似的浮冰,在浑浊的河水中撞来撞去。由于肯塔基州这边的河岸地形特殊,曲折的河岸深深伸进河面,把大量的浮冰拦住,使这段狭窄的河道聚满了浮冰。它们像糕饼一样一块叠着一块,形成一堵自上而下,由冰块砌成的临时冰栅栏。它们浮在河面上,就像一条巨大的随波起伏的冰筏,几乎一直延伸到肯塔基州的河岸边。

伊莱扎在河边站了一会儿,考虑着眼前这种不利的情形。她立刻明白,这时渡船是无法通行的,于是她转身走进岸边的一家小酒吧,向店主探询情况。

手里拿着一把叉子,正站在灶前忙着做晚饭的女店主听到伊莱扎甜蜜而悲伤的声音,便把手中的活儿停了下来。

“什么事呀?”她问。

“现在有没有送人过河到B村的渡船呀?”伊莱扎问。

“没有,真的!”女店主说,“渡船都停止摆渡了。”

伊莱扎沮丧失望的眼光引起了女店主的注意,她探询地问道:“您也许急着要过河去吧?有人生病了吗?尼(您)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我有个孩子病得很重,”伊莱扎说,“昨天晚上我才得到消息,今天我已赶了好远的路,因此急着过河。”

“好的,呶,您运气真好,”女店主说,她母性的同情心被大大激发起来,“我真的很关心尼(您)。所罗门!”她从窗口向一间小小的黑屋子呼唤道。只见一个系着皮围裙,双手很脏的男人出现在小屋的门口。

“听着,所罗门,”女店主说,“那个人今晚要把几只木桶送过河去吗?”

“他说他想试一试,要是没有什么危险的话。”他说。

“刚刚有一位客人来到这里,说有要事今晚要过河去,要是他敢过河的话,他会到这儿吃晚饭,所以您最好在这里等着。这孩子真可爱。”女店主说着给了哈里一块饼。

可是,孩子这时已累得筋疲力尽,竟嘤嘤地哭了起来。

“可怜的孩子!他还不习惯走路,而我带着他又走得太快了。”伊莱扎说。

“啊,带他进屋来吧。”女店主说着打开一间小卧室,里面有一张舒适的床。伊莱扎把走累了的孩子放到床上,握住他的手,孩子很快便睡着了。她自己不敢休息,心急如焚,因为一想到那些追赶的人,便巴不得赶快逃走。她用渴望的眼光凝望着那道横亘于她和自由之间的阴沉沉、汹涌澎湃的河水。

话分两头,现在我们暂且将伊莱扎母子放在一旁,回头来看看那些追捕他们的人的情况吧。

虽然谢尔比夫人已经答应说,午餐很快就会上桌,但实际情况却如以前发生过的类似情况一样,这个过程并不比订一份契约简单。因此,哈利虽然听到了预备午饭的命令,至少已由五六个小仆人传达给克萝大婶,可是这位大屋厨房中的要人,只是不以为然地哼了几下鼻子,摇了摇头,以异乎寻常的悠闲姿态,慢条斯理地慢慢操作起来。

凭着某些简单的理由,仆人们似乎有一个印象,一般来说,女主人是不会因为这种拖延时间感到特别在意的,更何况,这天接连不断发生了许多意外事故,也耽误了不少事情。一个倒霉的家伙故意打翻了肉汤,于是肉汤不得不重新烧煮;克萝大婶严守做汤的程序,一丝不苟地熬着她的汤,对于催促她快点上汤的建议一律以她不能“为了帮人抓人,就把未烧好的肉汤端上餐桌”为由予以拒绝;有个仆人把水打翻了,只好到泉水边去打水;还有一个仆人倒掉了奶油,弄得路上油腻腻的。时不时有一些有趣的消息带进厨房里来,说,“哈利老爷很不自在,他在椅子上坐不住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从窗边走到走廊。”

“饿死他才好!”克萝大婶愤愤地说,“要是他不改恶从善,终有一天,他还会更不自在。他的老板会派人来找他,那时看他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会受尽折磨,没错。”小杰克说。

“他活该!”克萝大婶咧嘴笑道,“我对尼(你)说他已经害了许多许多的人!”她手里举着叉,停下活儿说:“正如乔治少爷念的《启示录》中说的冤魂在圣坛下面呼喊!呼喊上帝为他们报仇!上帝终会听到他们的呼喊声的上帝会替他们复仇的!”

克萝大婶在厨房里是很受尊敬的人,人们都张大嘴巴听她说话。后来,午餐终于端上了餐桌,厨房里的人也闲下来跟她聊天,听她的议论。

“坏人会被火烧死,永世不得超生,是吗?”安弟问道。

“我高兴看到这一天,我会去看热闹的。”小杰克说。

“孩子们!”一个声音叫道,令大家吃了一惊。原来是汤姆叔叔,他在门口听到他们的谈话,便走了进来。

“孩子们!”他说,“你们恐怕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永世不得超生是句可怕的咒语,孩子们,就是想一想它也是可怕的。你们不应该希望有人受到这种诅咒。”

“除了骂人贩子,我们不会诅咒别的人,”安弟说,“没有人会对他们怀着希望,他们都是些可怕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