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拆散了两条辫子,把头发梳成波浪形,又用丝带系起来;换了鞋,然后穿上上衣,把扣子扣上;但中间三个扣子没法扣上,只能留给埃玛·简来帮忙扣了。
接着,她的眼光落在她心爱的、粉红色遮阳伞上,它正好同这件衣服相配,而且姑娘们还没看见过这把伞。把伞带到学校去、不是很合适的,不过她用不着带进教室;她可以用一张纸把它包起来,只展现一下,就带回家来。她在楼下客厅的镜子里晃眼一看,镜中的形象使她大吃一惊。看起来,衣着的美,再美也美不过这件绝妙的、粉红色方格花衣!她闪光的眼睛、面颊上的红晕和下垂的头发的光彩,在这玫瑰色的外衣的无与伦比的魅力面前,也就不会引人注意了。啊呀!已经一点差二十分了,她要迟到了。她跳出侧门,从门口的矮树丛中,摘了一朵粉红色的玫瑰,以难以置信的高速,从砖屋跑到了学校。在校门口,她遇见了也是气喘吁吁、衣着闪光华丽的埃玛·简。
“丽贝卡·兰德尔!”埃玛·简高声喊道,“你真是美如画啊!”
“我吗?”丽贝卡笑着说,“胡说!漂亮的只是这件粉红色的方格花布衣。”
“你不是每天都是这样好看的,”埃玛·简坚持说,“但今天你不同于往常。看看我的深红色的戒指!我妈妈用肥皂水擦洗过的。你的米兰达姨妈让你穿崭新的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两人都外出了,我没能问她们。”丽贝卡焦虑地回答,“怎么?你认为她们会不同意吗?”
“米兰达小姐总是说‘不’的,不是吗?”埃玛·简反问。
“是的,不过今天下午情况特殊——差不多像是主日学校的音乐会。”
“是啊,”埃玛·简表示同意,“当然是很特殊的;你的名字被写在黑板上,我们都朝向你画的国旗;还有我们优美的对话演出、以及其他表演。”
下午一系列的活动,对每一个相关人员来说,都是巨大的成功;没有真正的失败者,没有眼泪,没有家长为子女感到羞愧。迪尔伯恩小姐听到许多的溢美之词,称赞她的能力。她倒感到疑惑:这种赞誉是否归于她。或者,至少应该部分的归于丽贝卡。这孩子并不比其他几个人做得更多,但她不知怎么地,总处于突出的位置。在这之后,出现这样的情况:在村子里的一些娱乐活动中,丽贝卡都不会被置于幕后;肯定不能把她放在幕后。她最坏的敌人也不能说她爱出风头。她总是很乐意,欣然地愿意参与那些活动,而不胆怯,但她不寻求机会表现自己。她显然缺少自我表现意识,也无心把其他人置于任何可笑、或让人取乐的地步。如果麦克格罗哥无论坐在什么地方,他都是一桌人的首领,那么同样地,丽贝卡无论站在哪里,她都是舞台的中心。在合唱中,她清晰的高音,比其他所有的声音都高昂。几乎所有的人都看着她,注意她的姿态,注意她全神贯注的歌唱和饱满的热情。
最后,下午的活动全部结束了。丽贝卡在回家的路上走走停停,她的心似乎很难平静下来。今天晚上没有功课;想到次日有防护物的帮助,她不害怕。心中充满喜悦是不会有惧怕的。天空阴云密布,但她并不在意,反而高兴,可以用上她的遮阳伞了。在她走到砖屋旁边的院子里之前;在看见米兰达姨妈站在敞开了的大门口以前,她的脚全然不是踏在这块坚实的土地上,也忘了她属于一个普通人的家庭。米兰达姨妈的出现,使她顿时回到了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