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科斯蒂亚!”他认出弟弟,突然叫道,眼里闪动着喜悦的光芒。但就在这时,他回头看了看那个年轻人,然后痉挛般地急剧扭动头部和颈部,仿佛领结使他感到窒息。列文很熟悉他这个动作。他形容枯槁的脸上摆出了一副截然不同的野蛮、痛苦和残酷的表情。
“我给你和瑟吉尔斯·伊万尼其都写了信,说我不认识你们,也不想认识你们。怎么着?你想怎么样?”
他一点也不像列文想象中的样子。列文想到他时,忘记了他性格中使人难以同他交往的、最恼人最恶劣的部分,但现在,当他看到他的脸,尤其是他头部的剧烈晃动,他什么都记起来了。
“找你没什么特别的事,”他怯怯地说,“我只是来看看你。”
列文的胆怯显然使尼古拉缓和下来,他的嘴唇颤抖起来。
“啊!是这样?”他说,“那进来,坐下。吃了晚饭没有?玛莎,弄三个人的晚饭来。不,等等。你知道这是谁吗?”他指着穿工装外套的男人,又对弟弟说,“这是克里斯基先生,从我上基辅大学时起就是我的朋友,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家伙。当然警察在抓他,因为他不是一个恶棍。”
他习惯性地扫视一下在场的每一个人。看到门口的那个女人正要出去,他冲她喊道:“跟你说过了,等一等。”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开始用列文熟悉的笨拙而又结结巴巴的方式对弟弟讲述克里斯基的事:他怎样因为创立了一个帮助贫穷学生的社团以及星期日学校而被大学开除,后来又怎样到小学教书,又从那儿被赶了出来,然后又受到过哪些指控。
“你原来也在基辅大学读书?”为了打破接下来令人尴尬的沉默,列文问克里斯基。
“是的,在基辅大学。”克里斯基生气地皱着眉头说。
“这个女人,”尼古拉打断他的话,指着她说,“是我生活的伴侣,玛丽·尼可拉夫娜,我把她从窑子里带出来……”说到这里,他又急剧晃动他的脖子。“但我爱她,尊重她,并且请所有想认识我的人,”他抬高音调皱着眉头又说,“爱她和尊重她。她对我来说和妻子没两样,没两样。所以现在你知道你要和谁打交道了,如果你害怕有失你的身份……门就在那边。”
他又一次用询问的目光扫视四周。
“为什么会有失我的身份?我不明白。”
“那好,玛莎,去叫三个人的晚饭,加上伏特加和葡萄酒……不,等等。不,没关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