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小姐,我向你承认我对林顿是没多少耐心了,哈里顿和约瑟更不耐烦。我承认他是跟一群铁石心肠的人住在一起。他渴望爱也渴望体贴呀,从你嘴里说出一句体贴的话来,就是最好的药了。别理会迪恩太太狠心的训诫,大度一点吧,想法子去看看他。他日日夜夜梦想着你,怎么也不肯相信你不恨他,因为你既没有写信给他,也没有去看他。”
我关上门,滚过一块石头,帮着把松落锁头的门顶住,撑开雨伞,把被保护人拉在伞下,雨点已经穿过呻吟着的树枝飘落下来,告诫我们别再耽搁了。
我们一路匆匆回家,顾不上评论邂逅希斯克厉夫的事儿。可是我本能地猜测到,凯瑟琳心上如今已是蒙上了双重的阴云。她脸上是这么悲哀,仿佛不是她自己的面容。显而易见她对刚才听到的话,字字句句都信以为真了。
主人在我们到家之前,就上床歇息了。凯茜偷偷溜进他的房间,看望他,他已经睡着了。她折回来,叫我陪她在书房里坐坐。我们一起饮了茶,后来她就躺在地毯上面,叫我不要吱声,因为她累了。
我拿起一本书来,装作读书。她以为我是钻在书本里面,便又开始悄悄流起泪来。这当儿,流泪似乎成了她心爱的分心之术。我让她享用了一会儿,跟着我就开导她,把希斯克厉夫关于他儿子的那些话语,从头到底尽情讥嘲了一番,仿佛我料定她会有所共鸣似的。天哪!我没有本事抵消他那番话产生的效果,他是早就预见在先啊。
“也许你是对的,艾伦,”她答道,“可是我永远不会安宁,除非我知道——我一定得告诉林顿,我不写信不是我的过错,叫他相信我是不会变心的。”
对她这傻乎乎的轻信,发怒和抗议又有什么用?那一夜我们不欢而散。可是第二天,我却走在去往呼啸山庄的路上了,身旁是我那任性任意年轻小姐的小马。我受不了看她伤心,看她苍白忧伤的面容,和那沉重的双眼。我屈服了,只是心存一点希望,林顿在接待我们的时候,或能自己证明,那故事是多么名不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