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家主人的卧房。”
我的晚餐到这时候全凉了,我也没一点胃口,我的耐心更被耗得精光。我坚持马上给我一个栖身之地,以及就寝用具。
“见那个鬼去,”这虔诚的长者开言道。“主保佑我们!主原宥我们!你要进哪家地狱呀?你这个叫人烦厌的废物!除了哈里顿的小卧房,你可都看个遍啦。这个宅子里,可再没有别的洞可以钻啦!”
我恼火之极,把茶盘和上面的东西猛摔到地板上面。然后,我坐在楼梯口上,双手捂住脸面,大哭起来。
“哎!哎!”约瑟大叫道。“干得好,凯茜小姐!干得好,凯茜小姐!不过,主人准得滑倒在这些碎盆子上,那我们就等着听训吧。我们就听听怎么回事吧。你这无所事事的疯子!你就该从这会儿到圣诞节一路瘦下去。竟敢大发雷霆,把上帝的珍贵恩赐摔在脚下!可是,你这脾气要是能发长久,我就认输。你以为希斯克厉夫容忍这般样好风度?我但愿他撞着你耍这等诡计。我但愿他撞着你。”
如此他骂骂咧咧钻回他楼下的巢穴,连蜡烛也一起带走。我留在黑暗当中。
在这个愚蠢的举动之后,我想了片刻,不得不承认有必要煞一煞我的骄气,我咽下愤怒,强打精神来收拾残局。
马上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帮手,这是掐脖儿,此刻我已认出,它就是我家老狐儿的小子,它幼年是在画眉田庄度过的,后来我父亲把它送给了亨德雷先生。我觉得它认出我了,它伸出鼻子顶顶我的鼻尖打过招呼,就赶忙风卷残云似地舔光了粥,我则一步一步摸索着,收拾起碎瓷片,用我的手绢擦干泼在扶栏上的牛奶。
我们的劳作正待收场,我就听到了走道里厄恩肖的脚步声。我的助手夹紧尾巴,直往墙上贴去。我偷偷溜进最近的门廊里边。狗儿死命想躲开他,却没有成功,从一阵慌忙窜下楼梯的声音,和可怜巴巴的一声长嗥,我就猜出来了。我的运气还好。他走过去,进了他的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紧跟着约瑟和哈里顿出现.他是送他上床睡觉的。我避难避到哈里顿的房里来了。这老头一看到我,便说:
“那边有地方,你和你的骄气都容得下哪,我想是在‘房子’。那里空着呢,你尽可以独占它,上帝同你这样的坏人作伴,总是袖手旁观的!”
我很高兴利用了这个指示。刚一倒进壁炉边的一张椅子里,就打起瞌睡,熟睡过去。
我睡得又沉又香甜,虽然是睡得实在太短。希斯克厉夫先生唤醒了我。他刚刚进来,用他那可爱的方式,质问我在那儿干什么。
我告诉他我迟迟未睡的原因——他把我们房间的钥匙,搁在他的口袋里了。
“我们的”这个词叫他勃然大怒。他赌咒发誓说那不是,也永远不会是我的房间。而且他要——可我不愿意复述他的语言,也不愿描述他那惯常的行为。他是处心积虑,无休无止来引发我的憎恶!有时候我实在弄不懂他,纳闷的劲儿反倒盖过了恐怖。可是,我告诉你,一只老虎,一条毒蛇给我的恐惧,也没法同他的可怕并提。他跟我讲到凯瑟琳的病情,指责病因就是我的哥哥,发誓说我应当做艾德加的替身,受他折磨,直到他能把他抓在手里为止。
我真的恨他,我是不幸的人,我作了一个傻瓜!当心这事别跟田庄的任何人吐露一丝口风。每日我期待着你——别让我失望吧!
[JY,2]
伊莎贝拉[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