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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滨逊漂流记(29)

在庄稼生长时期,我有了一个小小的发现,后来对我大有益处。大概是在十一月,连绵的大雨刚刚过去,天气开始稳定,我到岛内的茅草屋去了一趟。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去那儿了,一切都是我离开时的样子。我打的那堵双层篱笆,不但坚固完整,而且从附近树上砍下来的那些木桩,也都发了芽,长出很长的枝子来,像是头年被修剪过的柳树一样。我说不清这些木桩是从什么树上砍下来的。看见这些小树都活了,我又惊又喜。我把它们修剪了一番,使它们尽可能地一样齐整。三年以后,它们居然长得体态优美,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虽然我的篱笆直径有二十五码,然而这些树却很快把它完全遮掩起来,绿树成荫,非常适合在旱季住。

看到这种情况,我决定再砍些桩子,在我的第一个住所照样打一个半圆形的篱笆。我很快就这样做了。我把那些树或者叫木桩排成两行,离旧墙大约八码左右。它们不久也都长大起来,起初只是我住宅很好的蔽荫之处,后来却成了我的防御工事。关于这些,我以后再慢慢叙述。

现在我发现,这岛上的季节,不能像欧洲那样,分成夏季和冬季,而应该分成雨季和旱季。大致情况如下:

二月后半月

三月全月

四月前半月多雨,太阳直射在赤道上,或在赤道附近。

四月后半月

五月全月

六月全月

七月全月

八月前半月干旱,太阳在赤道以北。

八月后半月

九月全月

十月前半月多雨,太阳又回到赤道。

十月后半月

十一月全月

十二月全月

一月全月

二月前半月干旱,太阳在赤道以南。

雨季的时间,有时长,有时短,要看风向而定,这不过是大致的观测罢了。自从有了雨天出门有害的经验,我便注意事先把粮食预备齐全,以免临时出门。下雨的月份,我尽可能呆在家里。

雨季一到,我总是找许多适于在雨季做的事来做,因为,许多东西都是必须花很大的气力和苦心才能做得出来的。雨季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利用。这里尤其要提到的是,我曾想过许多办法做筐子,但我弄到的枝条都非常脆,一点都没用。有一件事对我很有帮助,那就是做小孩子的时候,我常常喜欢站在城里制筐匠的店门口,看他们编藤器。我像所有小孩一样,喜欢管闲事,并且对他们的工作技巧看得非常清楚,有时甚至还帮他们做一两手,所以我学会了编筐的方法,只要有材料,就有办法。这时我突然想到,我砍做木桩的那种树的枝条,可能跟英国杨柳树一样柔韧,因此我决定用它试一试。

第二天,我就跑到我那乡间住宅附近,砍了些细枝条下来,拿回来一试,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接着第二次我就带了一把斧子去,砍了很多回去。我把这些枝条放在篱笆中间晒干,等干到适用的程度,就拿进洞里去。到了第二季,我尽可能地把它们编成许多筐子,有的装土,有的装东西,随便怎么用都行。虽然我编得并不是很好,但勉强可以用。从此以后,只要筐子烂了,我便随时加以补充。特别是编了许多既结实又深的筐子,在谷物多起来时,用来装谷物,不再用袋子了。

我花了很多时间解决了筐子困难之后,就激励自己,看能否满足另外两个需求。首先,我没有装液体的容器,只有两只桶,都装满了甘蔗酒,再就是几只玻璃瓶,有的是普通样子的,有的是方的,是装水和烈酒用的。我甚至连煮东西的罐子都没有,只有从船上取下来的一把大壶,可是它太大了,不合乎我的要求,不能煮汤、炖肉。我想要的第二样东西,是烟斗,但是我做不出来,不过后来也想了一个办法。

整个夏季或旱季,我都在忙着栽第二道木桩、编藤器,同时,还有另外一件事占了我不少时间,时间简直不够用。

前面已经说过,我很想把全岛都察看一遍。我曾经走到小溪旁边,并且继续前进,到了我盖茅草屋的地方,从那里可以看到大海,看到岛的另一头。现在我决定穿过小岛到岛的那头去。于是我带了枪、斧子和狗,以及两块大饼干和一大包葡萄干,又比平常多带了弹药,开始了我的旅程。我穿过我那茅草屋所在的山谷,向西望去,看到了大海。这一天,天气很晴朗,我可以很清楚地望见对面的陆地,但不知道那是海岛还是大陆,只知道它的地势很高,从西一直向西南偏西方向延伸过去,延伸得很长,依我判断,至少有十五英里到二十英里那么长。

我说不上那是什么地方,不过根据观测可以判断,大概是美洲的一部分,靠近西班牙的领地,也许那上面全住着野人。如果我在那里上岸,我的情况一定比现在要糟。因此,我对上帝的安排感到心悦诚服,并且开始承认这是尽善尽美的安排。这样一想,我也就心平气和,不再自寻烦恼,妄想到那边去了。

另外,我又仔细考虑了一下,如果这片陆地是西班牙海岸,那么我迟早会看到一些过往的船只。如果见不到,那么,它就是西班牙领地和巴西之间的那片荒野海岸,上面都是些最野蛮的野人,全是食人部落,只要落到他们手里,都会被吃掉的。

我一面想着,一面不慌不忙地往前走。我发现我现在所在的岛,比我住的那边好多了。宽阔的草原散发着香气,点缀着野花和青草,到处都是茂密的树林。我又看见许多鹦鹉,很想捉一只驯养起来,教它说话。我费了不少事才用棍子打下来一只小鹦鹉,等它苏醒之后,我把它带到家里。这只小鹦鹉开口说话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了,我最终教会它很亲热地叫我的名字。后来出的乱子,虽然微不足道,说起来倒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