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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太阳忽明忽暗地照耀着,狂风驱赶着一团团乌云急速飘过。风儿吹得窗玻璃嘎嘎作响,又窜进屋子发出轻轻的呜呜声。斯佳丽做了简短的感恩祷告,并多谢上帝让昨夜的雨停住不下了。她一直在床上躺着没睡着,倾听着这雨声,她知道这一下她的天鹅绒新衣服和新帽子可要遭殃了。现在能断断续续地瞥见阳光,她顿时觉得精神焕发。她好不容易才赖在床上,装出虚弱的样子,还假惺惺地咳嗽了几声,等待着佩蒂姑妈、黑妈妈和彼得大叔出门,到邦尼尔太太家去。后来,大门终于砰的一声关上了。家里就只剩下厨娘一个人在厨房里哼着小调,她从床上跳了起来,从衣橱的挂钩上取下了自己的新衣服。

睡眠使她的精神恢复了不少,也给她增添了力量。她还从自己内心深处那颗又冷又硬的心中汲取了勇气。眼看自己就要跟一个男人——随便哪个男人——展开一场智慧斗争,这似乎让人感到很振奋。过去的几个月里,她经历了无数次挫折,现在得知自己最后正式面对一个不折不扣的对手,而且也许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把他摔下马来,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穿衣服没人帮忙是很费劲儿的,但她终于把它穿上了。她戴上那顶饰着别致羽毛的帽子,急忙奔到了佩蒂姑妈的房里,对着一面长镜子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她看上去多美啊!帽子上的羽饰让她看起来精神抖擞,天鹅绒的苔绿色映得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差不多像翡翠一样,那件衣服显得十分鲜艳大方,简直无与伦比。能重新穿上漂亮衣服真是太好了。见自己这么漂亮,这么有魅力,她得意极了,情不自禁凑到镜子上亲了亲自己,完了又觉得自己这种傻乎乎的举动好笑。她把母亲的一条细毛方巾围上,可这条褪色的方巾跟她那身苔绿色的裙子极不相称,使她看上去略微有点寒酸。她打开佩蒂姑妈的壁橱,挑了件黑细布的斗篷披了上去,那是佩蒂礼拜天才舍得穿的薄秋衫。她又往自己穿过的耳垂上挂了一对从塔拉带来的钻石耳坠,并晃了晃脑袋,看看效果如何。耳坠子嗒嗒作响,声音也十分悦耳。她暗自想,跟瑞特说话时,一定得多摇几回头。摇晃着的耳坠能使姑娘们显得格外活泼可爱,让男人倾倒。

佩蒂姑妈除了现在戴在手上的那副手套之外没有别的手套,真遗憾。女人不戴手套实在不体面,但斯佳丽从离开亚特兰大以后就一直没戴过手套。在塔拉庄园干了好几个月的重活后,她的手也变得粗糙了,这双手现在远远谈不上漂亮了。唉,现在已经没办法可想了。她把佩蒂姑妈的一个小巧的海豹皮手笼拿来套在了自己裸露着的手上。斯佳丽觉得这一下她样样齐备,看上去像样了。见到她的人谁也不会怀疑她贫穷拮据了。

不能让瑞特怀疑自己穷,这是至关重要的。必须让瑞特觉得她是纯粹因为感情才去找他的。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出了大门,那厨娘自管自在厨房里大声唱着,并没注意她。为了避开邻居们无时不在的目光,她急匆匆地沿着贝克街走去,走到了常春藤街一幢被大火烧毁的房子前,在一块下车台上坐了下来,想等着搭辆顺路的马车。太阳在匆匆飘过的云层后面忽隐忽现,淡淡的阳光照在街面上,没有一点暖意,风儿将她的裙边吹得不停地飘动着。天气比她想象的要冷,她将佩蒂姑妈那件薄斗篷紧紧地裹在身上,并坐立不安地哆嗦起来。她打算步行穿过城区到北方佬的兵营去,一辆破马车在街头出现了。赶车的是个老太婆,上嘴唇上沾满了鼻烟,一顶褐色斜纹布的太阳帽底下藏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拉车的是一头懒洋洋的老骡。她正朝市政厅方向驶去,她非常勉强地同意让斯佳丽搭车。不过,她显然对斯佳丽的衣服、帽子和手笼看不顺眼。

“她还以为我是个轻浮女人呢,”斯佳丽想,“不过,也许她的看法不错!”

后来她们到了市中心的广场上,眼前矗立着市政厅的白色圆顶建筑。斯佳丽向那个老太婆道了谢,跳下了车,看着这乡下女人赶车离去。她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着,想弄清楚有没有人看见她。然后她拧了拧自己的面颊,想让它们显出点血色来。她又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想把它们咬红些。她整了整帽子,理了理头发,又向广场四周扫了一眼。只见那座二层楼的红砖市政厅虽经历了城火之灾,却依然完好,但在灰色的天空下却显得既破旧又孤零。市政厅楼就在广场中央,楼周围全是一排排肮脏的、溅满泥浆的供军队住的木棚子,广场上都布满了。北方佬的兵在那儿到处游荡,斯佳丽犹豫不决地看着他们,她的勇气稍稍减少了一点。她该怎么走进敌人的营地去找到瑞特呢?

她朝着那条街上的消防站方向望去,只见两扇拱形的大门紧闭着,两名哨兵在那幢房子的两边一来一往地走动着。瑞特就在里面,可是她怎么去跟那些北方佬士兵说呢?他们又会说些什么?她挺了挺胸。想当初杀死那个北方佬的时候也没觉得害怕,现在只是去跟北方佬说话,有什么可怕的?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泥浆中的踏脚石穿过大街,一直走到消防站前,一个士兵走上前拦住了她,他穿着蓝色的军大衣,为了挡风,扣子一直扣到了脖子上。

“你有什么事,太太?”他一口中西部的土音,可说话的态度却是又客气又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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