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当然啦!不管我要去向何方,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像神灵一样跟她们在一起。拉祖米欣,我可以说是把她们托付给你了。我之所以说这几句话,是因为我非常清楚,你是多么爱她,而且我深信,你心地纯洁。我也知道,她也会爱你,甚至也许已经爱上了你。现在你自己拿主意吧,你自己最明白,——你该不该去喝酒。”
“罗季卡……你要知道……嗯……唉,真见鬼!你究竟要去什么地方?你瞧,如果这一切统统是秘密,那就算了!但是我……我一定弄清楚这个秘密……而且相信,这肯定是毫无根据的事,是吓唬人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你自己瞎编出来的。不过,你是个顶好的人!是个顶好的人!……”
“我正想对你补充一句的,可你却把我的话给打断了。我要补充的是,你刚才说不打听这些秘密和不能公开的事,这是对的。你暂且别问,别操心,时候一到,一切你都会知道的,也就是说,要到必要的时候。昨天有个人对我说,人需要空气、空气、空气!我想立刻去他那儿,弄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
拉祖米欣若有所思地站着,心里在激动地想着什么。
“这是个政治阴谋家!一定是的!而且明天他就会采取一个决定性的步骤——肯定如此!不可能是别的,而且杜尼娅也知道……”他突然暗自想着。
“原来阿芙多季娅·罗曼诺芙娜常来看你啊,”他抑扬顿挫地说,“而且——你自己却想去见一个人,那个人说需要更多的空气、空气,而且,而且,这么说,连这封信……也跟那件事有关系。”他仿佛自言自语地结束了自己的话。
“什么信?”
“她收到了一封信,就是在今天,她坐立不安,非常不安,甚至是极度不安。我说起你的事情……她要求我别说,后来……后来她说,也许,我们很快就要分手,然后她为了一件什么事情热烈地对我表示感谢;最后她回到自己屋里,把门锁了起来。”
“她收到了一封信?”拉斯科尔尼科夫若有所思地追问道。
“是的,一封信;难道你不知道?哼。”
他们俩都不做声了。
“再见吧,罗季昂,我,老兄……要有些时日……不过,再见吧,你要知道,要些时日……嗯,再见吧!我也该走了,我不会去喝酒的。现在没必要了……你瞎说!”
他急匆匆地走了;可是,当他走到门外,而且几乎已经随手掩上了房门的时候,他突然又把门推开了,眼睛望着旁边说道:
“顺便问问!你记得那件凶杀案吗?就是波尔菲里经办的那个老太婆被杀的案子?嗯,告诉你吧,凶手投案自首了,他自己招认了,还提供了所有的证据。就是那两个油漆工人当中的一个,你想想看!你可记得,我还在这儿为他们辩护过?你相信吗?当那几个人,也就是看门人和两个证人上楼去的时候,他跟自己的伙伴在楼梯上打闹嬉笑,这是为了转移别人的视线而故意弄出的鬼把戏。这个狗崽子真狡猾,他也真沉着啊!简直难以置信;不过他自己说清楚了,自己全都招认了!我上当了!这算不了什么,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善于弄虚作假、随机应变的天才,一个善于逃避法网的天才,——因此不值得大惊小怪!难道不会有这样的人吗?至于他坚持不住,终于招认,这样我倒更加相信他的话了,更加合情合理嘛……不过我,我当时真上当了,还为他们愤愤不平呢!”
“请你告诉我,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样感兴趣?”拉斯科尔尼科夫怀着明显的不安问道。
“这还用说吗?我为什么感兴趣?你问过我了!……我是听波尔菲里说的,也听别人说起过,不过大部分情况是听他说的。”
“听波尔菲里说的?”
“听波尔菲里说的。”
“说了些什么……他说了些什么?”拉斯科尔尼科夫惊恐地问。
“他对这个案子给我作了精辟的分析,按照他自己的看法,是从心理学上分析的。”
“他作了分析?他亲自对你作了分析?”
“亲自,亲自;再见!以后我再给你说一件事,可是现在我有事情……曾有个时候,我以为……嗯,没什么,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干吗要去喝酒呢?你没用酒就让我醉了。我可是醉了,罗季卡!我现在没有喝酒就已经醉了,嗯,再见吧,我还会来的,很快就会来的。”
他走了。